她看著他的眼睛,覺得他的眼神裏帶著某種他沒有察覺的東西,他以為他在做什麼?
“不管是人還是鬼,我並不希望看到你。”她誠實地宣告。
他臉上的笑意褪去,“你不要會錯意,我並不是來看你。我隻是想要看看‘’的秘密。”
她退後一步,看著他眼中逐漸熄滅的火花,“我說過了,‘’沒有秘密。”
他看著她,然後忽然出手將她逼到書架上。她沒有出手,為了說不出的因由。
“你故意惹我?”他盯著她的眼睛。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坦然無畏地看他。
他出拳打落書架上的書本,“不要以為你身手好頭腦好就一定可以贏我。我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的。”
她笑,看著他仍然有點淤青的眼角,“我知道。我聽過你很多很多的事。”
他厭惡她眼中那副了悟的神色,頭忽然向前靠去。她很快地低頭,腳踢向他的小腿,他因為突然的疼痛跪坐下去,而她輕易逃脫。
他抬頭瞪她,“你在做什麼?”
她搖頭,笑,“沒什麼,隻是阻止你做一些傻事。”
他冷哼,嗤之以鼻,“你以為我會對你出手?你真是太沒有自知之明了。我的女朋友不知道多美。”
她點頭,“我知道啊,而且她和你很相配,一樣身手不好頭腦也不好。”
他雙手緊握成拳,“你信不信我可以掐死你?”
“我信啊,”她天真地笑,“可是我不想給你這個機會。”
他懊惱至極,卻無計可施。
她咬著筆看他好一會兒,確定他終於認清形勢,“要不要喝酒?我猜你想要喝酒。”她忽然建議,惹來他的驚訝。
“你在算計什麼?”他極其防備地看著她的笑臉。
“沒什麼,”她走到圖書管理員的櫃台後麵,果真拿出一瓶酒,“隻是想要喝上一點。你喜歡喝酒嗎?”
他當然喜歡。可是,他還不確定這個女生是不是想要謀害他。
她為自己倒了一小杯,啜上一口,很滿足的神情,“要喝嗎?產自‘九方牧場’的葡萄釀製的美酒。”
他覺得她似乎在暗示什麼,可是她滿足的神情蠱惑了他。他走過去,坐到她身邊,端起其中一杯。
“幹杯。”她笑著看他,眼睛裏有點點光芒。
他看她,覺得她的笑容有一點像她看羅亦風時的樣子。
“幹杯。”他輕輕應著,一飲而盡。
她透過酒杯看他,“穀靜浪,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他看看她,自己斟滿酒杯,“沒什麼,隻是對‘’好奇而已。”
“可是你從前對‘’不好奇。”她指出奇怪之處。
他看著她,那是因為他沒有遇上她,他過去從不知道“”會有她這樣的女生。他一直以為女生隻有兩種,一種是美的,一種是醜的。而她,不屬於任何一種,隻是很神秘,很——有趣。
“因為我嗎?”她大膽地問。
他捧著酒杯看她一會兒,別開臉,“怎麼可能?”
她一直看他,發現他很急地喝下第二杯。
“你從哪裏弄來這種酒?”他轉移話題。
“別人送的。”她猜想他一定心亂如麻,才沒有品出這個酒的出處。
“味道很特別。”而且隱約有種熟悉。
“是嗎?”她笑,“是很早以前我想出來的方子,自己釀出來的。”
“你會釀酒?”他難以置信。
她點頭,“是很久以前,姑姑教給我的。”
他看她,“如果我問你你的姑姑是誰,你會說嗎?”
“不會。”她很快拒絕。
他想也是。他歎口氣,喝下第三杯酒,然後忘記了之後所有的事。他想他可能真的喝多了,因為她還沒有醉,他就已經醉了。
在警察局醒來的那一刹那,穀靜浪突然意識到自己中了楚賽斯的圈套。拜她所賜,他有了第一次犯罪記錄,罪名是入室偷竊。
他的父親來為他保釋,他因為氣憤而難堪。他很想找楚賽斯問個明白,可是,他們已經離開警察局一個小時,他的父親還不準備離開。
“還有什麼事?”穀靜浪氣定神閑地開口,一雙眼不住地打量渾身上下一塵不染的父親。難怪母親會被這樣的男人嫌棄。他分明是當代溫文爾雅謙謙君子的最佳代言人。那個據說名門出身的羅亦風連他的一根手指都無法企及。
“我聽說你看上了一個聰明的女孩,這很好,但一定要告訴我一聲,我不希望我們杜家將來再娶回一個麻煩的兒媳。”他——杜洛凡輕聲開口,小心翼翼,語氣溫和。
“您忘了,我姓穀。而且我沒有看上她,是她惹我。”他唇邊卷起一絲笑紋。再?他在暗示母親“很麻煩”嗎?
“這並不妨礙你是我的兒子,你依然有權利繼承豐華企業。”他仍是那麼溫和穩重,絲毫不因為他的出言不遜而語帶怒意。也難怪,他是一代知名企業家,當然定力超群。
“我沒有興趣繼承什麼鬼豐華,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覺得兩人再沒有什麼話題,他起身要走。真難相信,這麼中規中矩的男人當初怎麼會娶母親那個四海為家的瘋女人?更別說他們已經分居十六年卻不肯離婚!
杜洛凡沒有起身,但字句清晰有力:“我希望那個女孩真的不算什麼。”
穀靜浪冷笑,“那個女孩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她隻是我最近的消遣罷了。”而且,她是羅亦風的女朋友。他怎麼會是羅亦風的對手?
杜洛凡抬眼看向兒子,“凡事不要太鐵齒。我也以為我隻是你母親的消遣,卻沒想到被她消遣了二十年。”他還記得當年她風塵仆仆宣告要嫁給他的模樣,如今他們已近中年。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他太放不開?還是她太固執?
穀靜浪挑眉看父親。他從來沒有聽過父親說起他與母親的過往。
杜洛凡的臉上難得浮上微笑,看著兒子不情願地再次落座。
“當年你母親和我打賭我會愛上她,然後和她結婚生子。我不信,年少氣盛地以為她在開玩笑。我本以為自己絕對不可能愛上她那種根本連禮貌都不懂的女孩。”杜洛凡陷入回憶中,臉上一片溫柔的波光,“她說如果我愛上她,娶了她,就永遠不能離婚,永遠不能再娶。”
原來這就是他們不離婚的原因。
隻是,這麼做,對母親有什麼好處?穀靜浪的眼中滿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