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王府門口,葉傾杯本不願進去,要在門口等他,誰知王妃親自迎接出來,
她也隻得跟了進去。
彼時,王妃因元宵之夜走失了愛子,傷心欲絕,差人四處打探。今日一早卻
接到消息,稱老爺與少爺在寶蘭寺外相遇,她雖心內驚喜,卻又不敢十分相信,
一早便在等候的門口。
晌午時分,早有守衛疾奔進來,大聲通報:“少爺回來了。”
王妃一喜,隻見趙南陵精神飽滿,活蹦亂跳地從外麵跑進來,哪還有前兩日
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模樣?心中明白是怎麼回事,眼圈一紅,淚水就止不住地往
下掉。
趙南陵見狀,連忙上前幾步,跪下來,雙臂一張,一手摟了母親的腰,一手
平舉去接她臉上滑落的淚水,仰起臉道:“母親,兒子該死,教你擔心了。如今,
我回來了,母親該當高興才是,怎麼掉起金豆子了?”
話還未說完,耳朵上突然傳來一縷奇痛,竟是被王妃狠狠擰住,她平日端莊
優雅,極少如此失態。
趙南陵唉喲,唉喲地連聲叫喚,卻未敢稍動,待得她擰累,鬆了手,才哼哼
兩聲道:“母親就別生氣了,看看我帶誰來看你了?”說著將她引到葉傾杯跟前。
王妃收起眼淚,細細打量眼前的女子,隻見她眉細目清,端鼻薄唇,身量高
挑,神色之間有股冷淡漠然之氣,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她先前從趙管家嘴裏得知一二,總道她會是個如何狐媚妖豔的女子,迷惑得
自己的兒子為她神魂顛倒,尋死覓活。今晨又從傳令兵口中得知她如何武藝高強,
一招擊退幾千禁衛軍,雖知言語多有誇張,卻又教她認為她會是個膀大腰圓的凶
悍女子。
葉傾杯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也不知要見禮,王妃似是知道,微微笑了笑,
拉了她的手,要帶她回房裏敘話。
趙南陵見她正望著自己,臉上表情倒是少見,俯在她耳邊嘻嘻笑道:“別擔
心,我娘親就是你娘親,她隻和你說說話,不會怎樣的。”
王妃攜了葉傾杯去她房裏,葉傾杯一向寡言少語,也極少與人攀談。二人對
桌而坐,王妃問一句,她便答一句,不過是些蠅頭瑣事,說多了,王妃也覺無趣,
隻道是她少見世麵,為人拘謹。談了約莫一炷香,也覺乏了,便命丫鬟帶她下去
歇息了。
王妃心中實不太喜她,她想要的是個端莊嫻淑的大家閨秀做兒媳婦,而不是
個江湖草莽,況且葉傾杯還差點讓她母子骨肉分離。據說她還一身武藝,將來兒
子管教起媳婦來豈不要費點心?
她雖不喜葉傾杯,然而聽下人來報,老爺似是認同了她,她一向以老爺為尊,
也不得不勉強接受下來。
當晚,葉傾杯要走,趙南陵百般挽留,又說了好些好話才將她勸慰開,答應
留下來適應兩天。
趙南陵住的地方和她隔了一個院子,當天晚上怎也睡不著,便悄悄披了衣服
來看她,在她窗外叫了幾聲,一點回應也沒有。走到門邊,輕輕一按,門也沒關,
裏麵黑沉沉的一片,他的心也跟著一沉。
夜深得可怕,趙南陵隻覺得周遭一片冰寒,站在門邊徒勞地轉了兩個圈,眼
望天邊明月清輝,哀聲喚道:“小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