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萬三見她深一腳淺一腳,急忙兩個箭步越過的羅硯織,行在她前麵為她開路。

“羅姑娘,你不覺得自己太偏激了嗎?”

羅硯織愣了愣,才發覺沈萬三是在嘲笑自己,當下雙頰通紅,急忙快步趕上。

兩人就這樣有一茬沒一茬地搭著話,很快就到了村莊外,沈萬三這才提醒道:“你記住,待會千萬別說我是誰。”

“就算我不說,大家也都認識你啊。”

沈萬三意味深長地一笑,“當初好像你也不知道我就是那令你深惡痛絕的沈萬三吧。”

隨著沈萬三,羅硯織來到村莊裏的一戶人家前,果然沈萬三這個響當當的名號並沒有引起這個村莊的喧鬧。想想也是,大家都隻是聽過他沈萬三的大名,真正見過他的人恐怕也並不多,更何況在這偏僻的小山村中。大家想的隻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有閑工夫管這些有的沒的。

“水婆,家裏有人在嗎?”沈萬三扣著門喊道。

不多時,已被蟲蛀得殘破不堪的木門被輕輕拉開,屋內有一位滿臉風霜的老婦人張著雙手問道:“是阿富嗎?”

“對,水婆,是我來了。”沈萬三拉住水婆的手,將她攙扶到屋內的小竹椅上,一回頭發現羅硯織還愣在門口,急忙招呼她進來。

“阿富,你很久沒來了,水婆可想你想得很呢。”水婆拉住沈萬三的手不肯放開,不停地撫摸著他的手背,羅硯織這才發現這位老婦人的雙眼竟然是盲的。

“前些日子我隨鄉裏人去北方做些小買賣,所以沒能來看你。”

“北方?”水婆有些激動,“那你有沒有找到我兒子?”

不等沈萬三回答,水婆便自言自語道:“是我想太多了,連我都不知道他在哪裏,你怎麼可能碰上他呢?”

“水婆,你別著急,總有一天你兒子會回來的。”沈萬三安慰道。

“我也隻能這麼希望了。”水婆歎氣道,“阿富,這裏是不是還有別人?”

半天沒說話的羅硯織隻能出聲:“水婆你好,我是隨……阿富來的,我叫硯織。”

“原來是位姑娘,不瞞你說,我這瞎婆子別的不好,就這耳朵靈,雖然你沒出聲,不過我聽著腳步聲也就知道還有人了。”

“水婆,你的農具還在老地方吧?現在正趕上插秧的時分,錯過了可就不好了。”

水婆想攔住沈萬三,可他已經朝屋後走去,“阿富不急,你先坐會兒,別一來就忙著幹活。”

“水婆,沒事的,幹完活兒一樣可以說話啊。”沈萬三扛著農具就朝屋外走去。

羅硯織這才有些醒悟,原來他今天如此粗布打扮就是來幫這位盲婦人幹農活的,那這水婆又和沈萬三什麼關係呢?能讓富賈全國的霸主替她犁地耕田?

“硯織姑娘?”水婆伸出手摸索著。

“水婆,我在這兒。”

“麻煩你帶我坐到門口,雖然我看不見,但我還是希望麵朝著我家的這幾分田,陪著阿富幹活。”

羅硯織急忙搬了兩隻小凳擺在門口,扶著水婆坐下,自己也在她旁邊坐著,看著沈萬三在田裏忙裏忙外,真不敢想象他幹農活還真有一手呢。

“硯織姑娘……”

“水婆,叫我硯織就好了。”

“好好,硯織,我能不能摸摸你?”

對於水婆的這個要求羅硯織有些意外,不過還是引著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臉龐上。

水婆的雙手緩緩地移動著,雙眼雖然看不見,但臉上卻漸漸露出笑容。

“果然是個美麗的姑娘呐,我就想阿富從不帶外人來,怎麼一帶就帶了個姑娘,原來是心上人。”

“我……不是他的心上人。”羅硯織急忙辯解。

“我明白,姑娘家都害臊,水婆不說穿,不說穿啊。”水婆在一邊樂嗬嗬地拉著羅硯織的手。

“水婆,你怎麼會認識阿富的?”羅硯織好奇道。

水婆歪著腦袋回憶道:“那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大概有六七年了吧。我們這片村莊是沈家的產業,六年前的一天沈家的人來收租,可我一個瞎老婆子哪有錢給他們呐,地都荒廢了好幾年了。那些人可真凶啊,多虧了鄰裏幫我開脫他們才撂下狠話回去了。我正膽戰心驚以後怎麼辦的時候,第二天,阿富就來了……”

“阿富說他是東邊那座山後的人,趕路經過這裏就來借口水喝,我讓他快喝,喝了就走。可他竟然不走,還說要幫我開墾那塊地,還說要幫我交地租。我當時以為這個年輕人在說大話,也就沒在意,可想不到每到農忙他還真來了,就算有時不來他也會請人來幫忙。而沈家的人也再也沒有來催過租了,看來阿富真的幫我交了租。”

“這麼說阿富真是個好人哦。”羅硯織看著田裏揮汗如雨的沈萬三若有所思道。

“硯織,阿富當然是個好人,你跟著他不會錯的。”水婆語重心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