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過往歲月(2 / 3)

年近四十的女子,依舊風韻猶存,隻是,這一份美不是他的,無論如何都鎖不住。

他再娶,連他自己都弄不清是為了忘卻那張臉還是真的喜歡這個比自己小二十歲的女子。隻是,她,卻是真真切切的愛著他的,一輩子僅此一個男人。所以,知道自己懷孕時,她亦歡歡喜喜。

愁眉苦臉的隻有羅素素。她剛剛開始接受這個重組的家庭,卻又聽到這樣的消息。她不知所措,她無所適從。她艾艾的求那個女子不要那個孩子。

隻是這一次,從進門到現在一直都依著羅素素的李小如沒有答應。這個孩子,她怎麼舍得不要?!

“你們,是要他還是要我?”雖然很無力,羅素素還是在苦求無效的境況下出了一道選擇題。

“胡鬧!”羅父厲聲斥責。她真的像極了她的母親。

“我不胡鬧,這個家有我就沒有它,有它就沒有我!”被父親如此一斥責,羅素素反而越說越激烈。她怎麼允許,怎麼允許那個小生命的出世。它若來到這個家,她該往哪放?她的母親又該往哪放?雖然,這個家早沒了她母親的位置,可是10歲的羅素素怎麼可能懂得這麼多?

“好,那我告訴你,這個孩子是非生不可,你若不想呆在這個家,你走啊,走啊,去找你媽媽啊!”被這麼一說,羅父也徹底被激怒了。

“好,我走!”說著,羅素素真的往門口衝。

李小如匆匆的拉住羅素素,嗔怪的看一眼丈夫,卻不敢出聲斥責。她的愛一樣的卑微,因為她知道那個男人心裏其實裝著的不是她,正因為如此她才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女孩子總是這樣的。

“素素別走,姐姐答應你,一定不會偏心的,一輩子都會對你好的。”她柔聲的勸著怒火中燒的羅素素,她以為她隻是怕她有了孩子就不再疼她,卻猜不透這個小女孩真正的想法。

“如果,你不讓我走出這個家門,我絕對會在你把那個孩子生下來時把他掐死。”羅素素惡狠狠的望向那個女子,眼裏充滿了仇恨。她知道了,一切都是騙人的。他們趕走了母親,現在又要生孩子,他們,是要重新要一個家,她再也沒有家了,再也沒有了,因為眼前這個看起來既美麗又溫柔的女子。

那個女子像觸電似的縮了手。那樣的話,那樣的眼神,她再也不想再堅持了。她,要一個自己的孩子,要一個自己的家。

羅素素獨自走出了家門,深秋的夜晚,沉寂而又寒冷,就像羅素素此刻的心。她微微的縮一縮脖子,漫無目的的向前走著,淚水一滴滴的從眼角滑落。

夜,靜的可怕,羅素素無力的蹲在地上,想念著媽媽,想念著曾經那個家。她知道,這一次,她真的變成了一個沒有家的孩子。

父親找到她的時候,她已凍得手腳麻木。

那個男人,沉默的抱起女兒,一步步的往回走。有些心疼有些心煩。

女兒,曾經也是他的心頭寶,長得像母親不是她的錯;母親不忠貞更不是她的錯。可是為什麼,受傷的卻是她?隻是,那個孩子,他,非要不可。對於那個女子,即使不愛,隻是也是喜歡的。在他最苦悶的時候是她陪著他,聽他訴說他對那個女人的愛,聽他訴說那個女人的背叛,陪他喝酒,陪他醉,陪他醉生夢死,陪他徹底沉淪。她愛的那麼戰戰兢兢,他怎麼會看不出來。是自己買斷了那個女子的後半生,怎麼可能去剝奪她生育的權利?

那個女子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羅素素一天天的沉默下去。回家的時候,她隻呆在書房,甚至吃飯也是捧著碗去書房吃。此時的她又萌生了另一個想法:學很多很多的知識,離開這裏,去找媽媽。

書房裏的書依舊定時的增加,什麼類型的都有。她知道依舊是她買的,隻是羅素素再不叫她姐姐,她也再不像以前一樣殷勤。那個孩子,還沒成型,他們,就因為它有了再也無法彌補的裂痕。

在學校的日子,他又恢複到一句話不說,那些孩子終於也累了,再一次把她當成了空氣。唯有季嵐,依舊雷打不動的坐在位置上等著她,看著她,疼惜著她。

那時候的季嵐,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小女孩會如此的不合群,也不知道她眼裏的那抹不同叫做憂傷。隻是有著一種莫名的不舍,每一次看到她,心都會隱隱的痛,每一次看她的文字,眼裏也會蒙上一層和她一樣的東西。隻是,他的憂傷隻是因為她。

漸漸的,羅素素會抬頭看他,看他眼裏那抹和自己一樣的東西,看他眼裏那一抹疼惜。隻是一個眼神,羅素素卻讀出了溫暖。那是很久以前才有的溫暖。

更多的時候,她依舊低著頭,自顧自的寫她的文字,自顧自的沉浸在她一個人的世界裏。那個世界,很大也很寂靜,隻有她一個人,有著一扇厚厚的門。季嵐就日複一日的站在這扇門後麵,漸漸的他長高了,他成長了,他變得勇敢了。

第一次,他嚐試著去推開那扇門,她沒有拒絕。也許是因為那一抹寵愛,也許是因為一個人呆的太苦了。也許是因為,他真的懂得了他,通過那些隻有他們能明白的文字。

她寫,他看。偶爾的回寫一兩句。他們的世界安靜卻不再沉寂。

每一節課季嵐都會畫一個大大的笑臉,在她來的時候遞給她,他真的很希望她能夠笑,能夠再用她那甜甜的聲音說話,能夠和那些快樂的小女孩一樣的無憂無慮。

她依舊安靜,隻是在那些草稿的空隙裏,她不再隻寫憂傷,偶爾會寫一些明媚的句子,偶爾也會畫一個小小的笑臉。她知道,身邊那個小男孩一直都在關心著她,愛護著她。那種暖暖的感覺很好。隻是看著肚子越來越大的後媽,她怎麼也笑不出來。羅素素在心裏數著那個孩子到來的日子,數著她的“家”破碎的日子,數著她離寄人籬下還剩多少日子。

假期,曾經羅素素也和別的孩子一樣渴望著假期的到來,可是這一次,她卻有些害怕。

她已經習慣了有他在身邊,無聲的在身邊陪伴著。她不知道沒有他的那一個月,要整天呆在家裏的那一個月她該如何度過。

更糟的是,寒假裏還有一個春節,每一年的那個日子是一定會去奶奶家的。可是奶奶並不喜歡他,就像不喜歡媽媽一樣的不喜歡她。他記得那時候媽媽也不喜歡奶奶。可是現在,媽媽不在了……

那個老人怎麼可能喜歡她們娘倆?他的獨生子,從小就是尖子生,名牌大學畢業,卻大不逆娶了這個從14歲就開始混街頭的女子。而這樣的女子,就是煞夫命,果然,生了個女兒,斷了他們羅家的香火。

正當老人以為抱孫子無望時,她的兒子終於開竅了,娶了一個既漂亮又有文化的高材生。何止?簡直是美女天才,18歲就大學畢業了,現在在上研究生,又懷上了孩子。這樣的基因,絕對會生一個聰明漂亮的兒子的。

父親顧著奶奶,奶奶顧著新兒媳婦,不用等孩子出世,羅素素就已經是多餘的了。她恨恨的,卻隻是麵無表情的沉默著。這個表情不該出現在這樣年齡的孩子臉上,羅素素卻已經開始習慣。就如他漸漸習慣人們的忽視,漸漸習慣被家人隔離在外,漸漸習慣獨自品嚐苦澀。這樣的日子,她隻是埋頭看著從家裏帶來的書,埋頭寫著一些隻有那個小男孩看得懂的文字。突然間,她開始想他了,一發不可收拾。

除夕的焰火,印紅了她落寞的臉。這樣的夜,舉家歡慶。第一次,羅素素嚐到了思念的滋味。苦苦的澀澀的,卻又帶著一股回甘……她想母親,母親那張笑顏如花的臉;她想他,他那永遠疼惜的眼神。回過神來的羅素素嚇了一跳。她,竟然在想他,那個,半年來沒有說過一句話的小班長。

這樣的夜,想念的何止是她?

小班長也是小王子,不錯的家境,和諧的家庭,疼他的家人。在這樣的日子裏,他就是所有人的中心,以往的春節他都會玩的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可是,今夜,當他最愛的焰火在空中燃放,他突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隻是,這張臉上有笑容,笑的如這煙花般燦爛。他對著天空看的出了神,直到煙花落地,幻影破滅。這時候的他卻再也沒有心情和小夥伴們去瘋狂了。一年難得一天可以不受約束的玩到通宵,他卻早早的上了床。閉上眼,滿目的都是她,笑顏如花的樣子。可是,那個女孩子,要到什麼時候才肯露齒笑呢?不知道那煙花印出的是不是就是她抬頭看焰火的臉?也許,這樣的美好足以讓她笑吧。想著想著,季嵐的嘴角不自覺的向上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