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失去和得到是個永遠不會對等的換算關係。
——
日子又開始重複單調的旋律。
林易淳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而答應過要好好照顧青淺的蘇哲陽，卻比以前更忙了。不回家過夜情況比以往又多了，隻不過，現在他會記得每日固定打一通打電話回去。
“小姐，你不舒服，我去叫醫生。”輕微的嘔吐，這症狀不像吃壞了東西。難怪說懷孕了？想到這個可能，竇媽興奮地去撥家庭醫生的電話。
爸爸死了，哥哥也走了，她就隻剩竇媽了。
今天好難得能竇媽臉上有笑容，手撫在胸口，林青淺滿臉的茫然。
“恭喜，這位太太是有了身孕。”
聽到醫生的診斷，竇媽心裏樂開了花。有了小寶寶小姐就不會那麼孤單了，她難掩激動地與醫生談論起孕婦注意事項。
這裏有了寶寶？
身撫在肚子上，青淺又驚又喜。她要做媽媽了，她要做媽媽了。但欣喜之餘，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隱隱地，她覺得有什麼是不對的。
“小姐，太好了，我這就打電話給姑爺。”送走了醫生。竇媽迫不及待地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蘇哲陽。姑爺也該回來了，總是把小姐丟在一旁，實在不是個合格的丈夫。雖對蘇哲陽不甚滿意，但眼下能依靠的也隻有他了。
竇媽要打電話給哲陽，不，不可以。直覺告訴她，如果哲陽知道會生氣的。慌亂之下，青淺抓住了竇媽的手。
“小姐？”沒想到小姐挺著力氣的，她似乎很緊張。竇媽用空出來的手伏在小姐雙手上，猜測地問：“難道小姐是想自己告訴姑爺？”
放開竇媽，青淺無意識的點頭。
沒多想，竇媽心思全然放在如何調理青淺的身體上了，“也好，我先去廚房看看，該給小姐換換食譜了。”
竇媽一離開，腦袋混亂的青淺回了房間，她失措地找出竇媽以前幫她準備的婚姻書籍。
這中間肯定有什麼是她不對的？到底什麼呢？
夫妻？懷孕？孩子？
一頁、一頁地翻看，她的臉越發蒼白。哲陽會生氣的，他肯定會生氣的。
懷揣十二萬分的忐忑，青淺不安地偷瞄哲陽。
“臉色這麼難看，又生病了？”蘇哲陽心懷歉意，他有一個星期沒回來了。
沒有看他，青淺輕搖頭，努力地往嘴裏塞著米飯。
“竇媽，怎麼說？”總是躲著他，哲陽心裏不好受，但該有的關心不能少，他隻能透過竇媽來了解情況。
“生病倒沒有。陽少爺雖然我是傭人，有些話我還是要說，知道您工作忙，但再忙也不能總這樣不回家，老爺剛去世，少爺又不在，把小姐一個人丟在這兒可不好，您可是小姐的丈夫。”答應過小姐有身孕的事情她不說，但她不能容忍姑爺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小姐。
“抱歉，我會注意。”哲陽自知理虧，又礙於竇媽特殊的身份，他草草結束話題。
姑爺的應付態度令竇媽很不滿意，在小姐麵前，她也不好多說。
一頓飯吃下來，並不愉快。
“陽少爺，你陪小姐聊聊天。”吃過飯，眼見蘇哲陽又要回書房，竇媽不讚同地皺眉。
聊天？蘇哲陽不以為青淺願意。
直視她，他問道：“要一起聊聊嗎？”
她可不可以說不？沒給她拒絕的機會，竇媽把她推給了哲陽。
“走吧。”牽起她的手，蘇哲陽帶她一起去了書房。
一進書房，林青淺抽回了自己的手。她還是不習慣哲陽的碰觸。
就這麼討厭他？
那晚在林家她主動的獻身，仿佛變成了他的南柯一夢。那夜他沒有侵犯她，逃開的人是他。他看得出來，青淺的委身並非真心。自此之後，像一個惡性循環，換成青淺避開他。
他不該有所期待的，也許他該聽從伯父的安排，隻把這場假婚姻當成一個交易，趁著還沒有用情至深。嗬護一個妹妹，他應該還是有自信做到的。
“青淺，對不起，最近又把你一個人留在家，有沒有想要的東西？或者想去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她比先前圓潤了。
習慣性地咬著下唇，青淺知道自己該向哲陽坦白，可她說不出口。她好怕他會生氣。
想到竇媽一定會問，她又不得不說。哲陽在溫柔地對她笑，她現在告訴他，他會少生點兒氣吧。
“有話要說？”分明想說點兒什麼的樣子，引起哲陽的注意。
不敢看哲陽，青淺低下了頭，默默地走向書桌，抽出紙筆，她戰戰兢兢地寫上幾個字後，遞給了哲陽。
狐疑地接過那張紙，清秀的字體，如同她嬌弱的體態。他微笑著，等看清楚上麵字跡所要傳達的含意，他用震驚的眼神兒，不可置信地瞪著她。
“知道你寫了什麼嗎？”懷孕？他沒看錯吧？
她知道她寫了什麼，也明白自己做了什麼。哲陽，對不起！對不起！她不是故意要傷害他的。
可——
無言以對，她隻能悲傷地看著他。
“孩子……是誰的？”他有些激動，應該沒有人不會激動！
別，不要生氣。她不能說。青淺害怕地往後縮了縮。
恐慌的眼神，退後的舉動，好似他是惡魔般。哲陽他自我嫌棄地想，該不該慶幸自己隻是委托人，而不是她的丈夫。
伸手去拉青淺，她趕緊護著肚子，她以為他要打她。
霎那間，她的防備令他明白，感情是勉強不來的。
沉默了許久，他投降了。無奈中夾雜著深沉的挫敗，壓下所有的想望，他放棄了，“別怕，我會好好照顧你——和你的孩子，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的是，我和你並不是夫妻關係……”
哲陽說，他們不是夫妻。哲陽說，不能把他當丈夫，那就當他是朋友，是兄長。
她喜歡這個轉變。
青淺最初的恐慌，也因哲陽的解釋而慢慢變淡。
日子一天天過去，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和哲陽的關係也因為孩子，變得越來越融洽。
看她和哲陽關係變好，竇媽直讚歎說，有個孩子是對的。每次聽到竇媽這樣的碎碎念，青淺就心虛得不得了。
孩子！好神奇的感覺。
撫著肚子，青淺憧憬萬分。最近她有努力地汲取知識，她知道自己笨，但她不希望孩子也像她，不然，就太可憐了。
“如果少爺知道也會開心的。”竇媽不經意間提到了易淳。
哥哥，再有兩個月寶寶就出生了。
刻意地忽略掉心中的那份思念，青淺半躺在搖椅上，她閉上了眼睛。
竇媽擔憂地望著小姐的側臉，少爺能放手，她安心了不少，但小姐過於平靜了。少爺消失幾個月了，也沒有任何聯絡。雖然這兩人現在算是徹底地分開了，可畢竟還是親人。如此的疏離會不會太奇怪了？
“小姐，累了？要不回床上睡吧。現在還早，和陳醫師約好的產檢時間是在下午兩點。”或許是她想太多了吧，竇媽拿了條毯子蓋在了青淺的身上。
沒有睜眼，青淺搖頭。
連日的陰雨，今天難得又見陽光，她想和寶寶多曬曬太陽。
哥哥以前常說多曬曬太陽對身體好，如果他知道自己很聽話，也會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