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他你又能幹什麼呢?”
“幫……他。”
“如果他和他的妻子和好了呢?”
雷茜婷苦澀地笑一下,“回來。”
“就那樣放棄嗎?”
雷茜婷的眼光似乎落到很遠的地方,她悠悠地回答:“他……幸福,才……最、重要。”
“那麼你的幸福呢?”
“我……會、醒。”
“茜婷!”羅豔紅感動得抱緊雷茜婷,“我該怎樣幫你呢?”
“向導。”
“向導!沒問題!我爸爸有很多W國的朋友,一定會有人願意幫忙把你安全地送到你要去的地方!”
雷茜婷把食指豎在嘴唇上,輕聲囑咐:“秘密。”
羅豔紅壓低聲音:“我明白。你不是一直想一個人到處去旅行嗎?正好趁這機會圓了這心願,也是個很好的借口,我會托爸爸找一個靠得住的人,錢不夠我悄悄替你墊上,你又會說W語,相信大家都不會反對的。”
“謝謝!豔紅。”
“不謝!要是有了好消息一定要第一個告訴我啊!還有,見到小寶寶要替我吻他一下。”羅豔紅捂住嘴,“我的天哪!你居然連孩子都生了!”
“我的。”雷茜婷憂傷而充滿希望地笑起來。
“你的總會是你的!”羅豔紅緊緊握住雷茜婷的手,“祝你好運!”
“是!會的!謝謝!”雷茜婷熱淚盈眶。
三天後,雷茜婷登上了去W國的飛機。爸爸媽媽、羅豔紅和她的父母都來送她,雷媽媽一直抓著她的手不放,囑咐了又囑咐。
雷爸爸說:“你就別擔心了,下了飛機就有人接,還是羅大哥托付的、靠得住的人,茜婷也會說那邊的話,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茜婷不是一直想出去看看嗎,看完了不就回來啦,你這個樣子叫茜婷怎麼安得下心?”
雷媽媽不滿地嘀咕:“走得這麼急,一說要出去就出去了。”
“趁熱打鐵嘛。”
何阿姨說:“你又多想了,幸虧茜婷比你有主見,我打包票她不會有事的。”
“媽媽,”雷茜婷安慰媽媽,“我會……很好,別……擔心。”
羅豔紅的爸爸說:“飛機快起飛了,讓孩子入關吧。”
“好、好。”雷媽媽不舍地放開女兒。
雷茜婷在大家揮動的手臂和殷殷的眼神中隨著人流走進關口,回頭時羅豔紅大聲說:“有什麼有趣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啊!”
雷茜婷無聲地對她點點頭。
不多久後,飛機飛入雲端,雷茜婷安靜地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想象著見麵時可能出現的任何一種情況。
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被掛斷後再也沒打過來,貝亞倒在客廳的沙發裏、什麼也不想做,忿忿不平地想著會是誰在惡作劇。孩子被墩布麗帶到花園裏去了,艾絲洛麗也趾高氣揚地上了樓。沒了哭泣聲和爭吵聲,他抓緊這片刻的安寧來思索最近的一切都是怎樣發生的。
也許是他不懈的祈禱感動了上天,艾絲洛麗真的在黎明前醒來,“感謝上天!你終於醒來啦!”他抓著艾絲洛麗的手不斷吻著。
艾絲洛麗似乎有些感動,流利地說:“你一直在等我醒來嗎?我真感動,看來你還是在乎我的。”
貝亞驚喜萬分,“你已經能夠流利地說話啦!”
艾絲洛麗皺起眉,“你還是老樣子,說些叫人生氣的話來刺激我,我一向說話就很流利,你不知道嗎?”
“艾絲洛麗?”貝亞感到不對勁。
艾絲洛麗好似想起什麼,突然捧著頭尖叫:“車禍!天哪!車禍!我的身體為什麼這麼難受?車禍把我傷得很厲害嗎?”她的尖叫聲使所有守在門外的人都衝了進來,他們麵麵相覷。
艾絲洛麗停止尖叫,瞪著麵前的人群奇怪地問:“為什麼你們都在這裏?好像你們都很關心我?你們是怕我死了帶來不好的名聲嗎?”
溫琳站在貝亞身邊,訥訥地說:“貝亞,艾絲洛麗好像有點不對勁。”
“我不對勁?”艾絲洛麗想大笑,身體的痛楚卻讓她的笑聲變成了低歎,“我的天,為什麼車禍把我變成這樣?”
貝亞冷靜地問:“艾絲洛麗,你的記憶裏隻有車禍前的事情嗎?”
艾絲洛麗嘲笑地反駁:“車禍以後我一直昏迷到現在,你認為我會記得些什麼?”
“真的嗎?什麼印象也沒有嗎?”
“黑暗,無休無止的黑暗。”艾絲洛麗冷著臉。
貝亞轉身,“請各位照顧好她,我去和醫生談談。”
曆史重演,艾絲洛麗再次失憶,每次忘記的都是和貝亞相處的經過,所不同的是,前一次忘記的是車禍前的,這一次忘記的是車禍後到孩子出生之間的,真不知道未來他們還要經曆些什麼。
貝亞步履沉重地回到病房,人們都盯著他,從他的表情中猜測出了答案,貝亞環視眾人,簡短地補充:“失憶。”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你們都回去休息吧,辛苦你們了,我想我該和艾絲洛麗好好談談。”大家默然地紛紛離去。
“你要和我談什麼?”艾絲洛麗自若地問。
“談我們之間的事。”貝亞在艾絲洛麗床邊坐下,誠懇地說,“如果你能保證不打斷我的話一直聽我說完,我會把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告訴你。”
“關於我們之間的?”
“是的。”
“是離婚的事情嗎?”
“不,比這還重要。”
“我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比這更重要。”
貝亞懇求地看著她,“你願意聽我說嗎?”
艾絲洛麗狐疑地看了貝亞好一陣子,才回答:“看來你很有誠意,那我聽你說好了,等你說完了再談重要的事。”
“艾絲洛麗,”貝亞困難地斟酌詞句,“車禍後不到兩天你就醒來了。”
艾絲洛麗驚叫:“什麼?可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貝亞做了個製止她說話的手勢,“你答應過要聽我說完的。”
“可我太驚訝了!”
“我也很驚訝,如果你能安靜地聽我說完,我會很感激你,我相信你很想知道這期間發生過什麼,如果你再這樣,我會沒興趣告訴你的。”
“好吧,”艾絲洛麗動了動身體,“我會自己分辨出真假。”
貝亞看著妻子的臉,她的臉上不再有那種動人的脆弱和小鳥依人的信賴,他懷著忐忑的心情緩緩敘述,“你醒來以後,我本來打算告訴你我答應和你離婚,但隨即我發現你好像受到什麼驚嚇了,很脆弱也很警惕,所有親戚朋友你都不認識了。”
艾絲洛麗聳了聳眉峰,表示對聽到的事情感到可笑。
“一開始,我以為你是假裝的,但事實證明你確實有了某種改變,這改變使你願意生下孩子,我們度過了一段和睦幸福的時光。”
艾絲洛麗禁不住尖刻地反駁:“我怎麼可能願意生下孩子?”
“事實確實如此,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把孩子抱來給你看看。同時很遺憾地告訴你,你現在身體上的痛楚不是由於車禍引起的,你生產過沒多久,接著昏迷了十二個多小時,現在,你醒了。你明白了嗎?”
“這怎麼可能?”艾絲洛麗強自鎮定,“把孩子抱來吧。”
“好的。”
貝亞去了沒多久就抱進來一個嬰兒,身後還跟著位護士。艾絲洛麗恐怖地瞪著嬰兒,怎麼也不相信在她蘇醒後麵對的第一件事情竟是——她完成了她最不願完成的工作。“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喃喃自語,不肯伸手去抱嬰兒。
貝亞說:“他叫紮克曼·森,是我們的兒子,他睡得很熟。你還不信嗎?我可以叫護士小姐親口告訴你生產的經過。”
“不用。”艾絲洛麗咬著牙說,“把他抱開!”
貝亞把嬰兒小心地送到護士手中,護士輕手輕腳地抱著孩子離開。
看著沉思中的妻子,貝亞滿懷希望地問:“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是的!”艾絲洛麗瞪視著他,“我的事業呢?你不會告訴我說我性情轉變後,也甘願為你放棄事業吧?”
“不是放棄,而是你在那段時間裏根本沒辦法工作。萬妮來找你履行和約,你去了,可你自己從台上跑下來,當著所有人的麵從拍攝現場跑掉,我也不相信那是你做出來的,但它確實發生了。還有,你的發音也變得很困難,醫生說沒有任何發音器官上的原因,恐怕是心理上的,為此你很自卑、不願意和人們說話。為了幫助你,我付出很多努力,我以為你會記得。”貝亞越說越激動,滿心希望她能回憶起哪怕一丁點事情。
艾絲洛麗冷笑道:“那麼說我做了一段時間孤苦可憐的賢妻良母?完全以你為生活的重心?”
“是的,你很依賴我。”
“那感覺很不錯吧?”
“我愛你!艾絲洛麗!”貝亞向艾絲洛麗靠近。
“停下!”艾絲洛麗的眼裏噴出怒火,斬釘截鐵地說,“我相信是你對我做了什麼我才會那個樣子!不管我怎樣變,也不可能變得脆弱、沒有主見!我不是那樣的人!你說吧,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我發誓,我什麼也沒做。”貝亞無奈地攤開雙手,“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麼會變成那樣。我很珍惜那一段時光,我們都很幸福,我希望你能想起來。車禍以後我真的打算和你離婚,但是現在,我盼望著我們還能像那樣和諧地生活在一起,你知道嗎?我們從沒那樣好過。回家吧,艾絲洛麗,也許在家裏你能回憶起些什麼。”
貝亞哀傷而懇切的敘述讓艾絲洛麗有一瞬間的心軟,但隨即她又強硬起來,“你愛上的是對你百依百順的艾絲洛麗吧,我不會允許自己再成為那個樣子,你就不要奢望了。如果你對我真有你說的那樣深的愛情,你就讓萬妮來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