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失憶(2 / 3)

“主子……”一旁默不作聲的祁彧上前一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有句話屬下不知當說不當說。”

“說吧。”上官焰擺了擺手。

“屬下以為,煙小姐未嚐不是件好事。”

“就算煙小姐記得一切,主子傷她太深,即便憶起也隻是痛苦的回憶。現在這種狀況,對她,對你,都是件好事。”

上官焰支著下巴一陣沉吟,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讓我好好想一想。”

書房裏,大大的桌案兩角賬簿堆得高高的,全是杜淩煙受傷這陣子耽擱下來的賬務。

上官焰嚴肅著一張俊顏,振筆疾書。

“叩叩”,緊閉的房門傳來敲門聲。

“進來。”他未抬頭,仍是埋首於賬務中。

“主子,老爺和老夫人回來了。”是祁彧。

上官焰執筆的大掌一頓,愕然地抬起首來:“他們現在在哪兒?”

“就在門外。”

他心中一凜,“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祁彧依照指示無聲退下,接著從門外走進一對中年夫婦。男人的身材很高,但不壯。黑眸炯炯,五官端正,鬢邊微染幾縷白霜,雖年近中年,卻依舊不難看出年輕時是個俊俏才子。

倚在他身旁的美婦生得極其美豔,薄粉敷麵。約莫四十出頭的年歲,隻不過歲月對她似乎很是厚待。那肌膚仍是細嫩得猶如豆蔻少女。

“爹,娘。”上官焰自位子上站起身走至他們身前,恭敬地喚道。

隻見那中年美婦突然抬起手來對著他就是“啪”的一個耳光。“胡鬧!”一旁的中年男子見狀趕緊安撫地直拍她的背:“娘子,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那美婦美目一瞪,嬌斥出聲:“咱們不過走了一陣子這死小子就給她娘捅出這麼個大婁子出來,你說這叫我怎麼好好說?嗯?”

“呃……”男人遲疑地瞅了瞅妻子的臉色,“娘子,若是為夫的沒記錯的話,你說的一陣子……是三年。”

“你有意見?”美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男人立刻乖乖地噤了聲。“我說你這小子是怎麼照顧人家姑娘的?那雁兒打小就體弱多病,將來如何咱們都預見得到。可是煙兒,那姑娘雖然話不多,卻也是個自從來到上官家後就對你癡情一片的好姑娘,她在生意上處處幫著你,默默地為上官家著想,這些我這個做娘的都看在眼裏,你……你怎麼就有本事逼得人家跳崖?”

“焰兒,這次確實是你做錯了。”一旁的男人也歎息地附和道。

“我知道。”原來,誰都清楚她對他的愛,隻有他,隻有他被成見蒙蔽了雙眼。

“真是氣死我了,我莫無雙怎麼會生出你這種薄情寡義的兒子來。要不是路過長安城想著回來看看,這件事你準備瞞著我跟你爹到什麼時候?”她打從一開始就喜歡煙兒那丫頭多一些,雖然話少了點,可心思卻是玲瓏得緊,對著任何事都有著獨到的見解,他們倆倒是頗能聊得來。至於雁兒,她對她雖說不討厭,但怎麼也無法喜愛。她是個豪爽的江湖兒女,欣賞的從來就不是柔柔弱弱的小女人。可兒子中意,她一個人在旁邊幹著急也沒用,隻是苦了煙兒一片癡心。可如今,那死小子竟然將人傷到跳崖,這教她如何還能坐視不管?

上官焰低著頭,皺眉無語。

美婦走至茶幾邊,倒了杯茶就豪爽地往嘴裏灌。她轉身,冷靜了不少,“說吧,你打算怎麼給煙兒一個交代?”

“我……還沒想妥。”隻是暫時告訴她他們是未婚夫妻,再多的他還未想好。

“什麼?你……”莫無雙一雙鳳目立刻噴出灼灼火光,大有大開殺戒的態勢。

“娘子,我來。”上官豪抬首,以眼神示意她冷靜。“告訴爹,你喜歡煙兒嗎?”

上官焰頷首。

“那麼,你愛她嗎?”他再問,見他遲遲沒有動作,他了然地笑了。“是因為雁兒嗎?”

“是。”

“那麼,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安頓煙兒?”他又問道。

“我給自己半年時間弄清楚對她的感情,屆時,我會娶她為妻。”上官焰目光灼灼地對上上官豪,鄭重地許下承諾。

“好!爹相信你說的話。”上官豪定定地打量了他良久,滿意地笑了。他撫了撫衣袖,攬住妻子的纖腰便要往門外走去。

“什麼?就這麼輕易地饒過那小子?這教我一路憋回來的鳥氣往哪兒出?你們父子倆果然是一個鼻孔出氣!”美婦瞧見事情似乎就這麼簡單地結束了,不甘心地對著上官豪撒潑。

“娘子,再相信他一次吧。”上官豪儒雅地衝她報以一笑,奇跡般地,莫無雙竟然……紅了臉?

“這麼快就要走了?不留下來住一陣子嗎?或者去看看煙兒?”上官焰隨著他們的腳步跟到了門邊。

“住一陣子?”莫無雙沒好氣地直翻白眼,“老娘一看到你這死小子就滿肚子鳥氣,若是再讓我瞧見煙兒被你折磨成怎生模樣,那我還不得活活氣死。走了走了,我跟你爹還得趕到洛陽訪友去。半年後咱們還會再回來一趟,到時候你若是還沒給煙兒一個交代,看老娘不剝了你的皮!”

“那我送你們到城門。”

“罷了。”上官豪揮揮手,“免得太過興師動眾驚擾到皇上,到時候我跟你娘想走都難。”他擺了擺衣袖,一個縱身便躍上了牆頭。

今日的天氣格外的好,晴空萬裏,沒有一絲兒風,隻有暖暖的陽光照著。上官府後花園的草地上,鋪著一大塊錦布,上麵放著大大小小的食盒。花叢邊緊挨著坐著兩抹纖細的身影。

“青兒,你說我的名字叫杜淩煙?”今兒個的杜淩煙穿了一件嫩綠色的秋襖上衣,下罩粉紅色曳地長裙,她巧笑倩兮地扯了扯青兒的衣袖問道。腮暈潮紅,羞娥凝綠,那模樣少了以往的冷然清豔,卻憑憑多出了幾分嬌俏可人。

“是呀,小姐你喜歡嗎?”青兒轉身取過食盒裏的棗泥酥,笑著答道。又是一個月過去了,小姐身上的傷口差不多都已痊愈了。

“喜歡。”她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貝齒,笑得一雙眼兒都眯成了條細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