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正是白雪初化的時候。屋簷下滴滴答答的水珠交響成一道音符,聽著倒是有些韻味。今日是個好天氣,花色坐在院子幹淨處曬太陽。
前日皇後白芷誕下公主,舉國歡慶。如今卉城內外正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花色不知道白家人是怎樣的想法,隻是覺得有些諷刺。
兒子生死不明,背負罵名。女兒喜得貴女,歌舞升平……
這些都不是花色該想的,朝堂之上與花色何幹?左右自己隻是小小女子,能有什麼大作用?
花色如今也是有四個月身孕了,小腹漸漸有些凸起。花色輕輕婆娑著腹部嘴角勾起一抹笑來。如今倒是為秋木析有些擔憂,真到了臨盆時候,他還要給自己變出來一個孩子不成?
想著花色不由笑出來,趴在花色腿上曬太陽的秋天熙好奇的抬起頭來,見娘親這般模樣自是要問緣由。
花色摸摸他順滑的頭發,道:“我在笑你如今這麼大了還趴在娘親腿上撒嬌!”
秋天熙撅嘴,想了想道:“您是我娘親,我不跟您撒嬌跟誰撒嬌?”說著又是重新趴下去,頗有些無賴的架勢。
母子二人正說話,秋文斐過來拎起秋天熙道:“你已經歇了好一會了,該去練字了。”秋天熙眉頭緊蹙,滿臉不甘願,但是自知敵不過秋文斐便也沒有掙紮,倒是識時務。
秋木析如今不在府上,出去少說也有七、八天了吧?至於去了哪,做些什麼,秋木析沒說,花色也不會問。二人倒是應了花色想的:相敬如賓。
邊境告急,秋允畫上了戰場後戰事確實平靜了下來。花色在內院不得知,林兮之確實知曉為何,也與花色說了一些緣由。秋允畫畢竟是秋家人,秋木析自是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此番秋木析不在卉城,約莫是去助秋允畫了罷。
如今朝堂之上局麵有些混亂,不過值得說道的便是晏家與秋家兩大世家如今時常針鋒相對。緣由說來也好笑,宴仕看秋木析不爽,秋木析父親因著這事也看宴仕不爽。因此還特意認了紅秋做義女,為她撐腰,說是晏家寵妾滅妻,竟是一本奏折告到寧皇那裏。此後,兩家便時常拿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麻煩寧皇。
這幾日秋文斐代替秋木析為皇子颯汝寧上課,空閑的時候便捉了秋天熙背書、習字,絲毫沒有怠慢。說實話,秋文斐文采斐然,倒是應了他的名字。
這幾日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秋府時常有人過來走動,起先是秦方頻頻過來,而後又是蘇卿。來來往往的都是花色識得的。除了蘇卿其他的與花色也沒有什麼過多的交情。
蘇卿如今是秋木析的心腹,這些花色一早便知曉的。那時候蘇卿辭別花色後便被秋木析找上。之後兩人便確立了這樣的關係,蘇卿確實不比普通的學子,跟在秋木析身旁算不得埋沒了才華。而蘇卿對秋木析也是折服的,兩人也算一拍即合。
因此蘇卿也是知道秋木析本人是不在卉城的,許是他時常過來看見花色甚是無趣,於是便帶一些小玩意與花色。偶爾兩人還能聊上一兩句,到底是熟人也沒有尷尬的時候。
時間久了秋天熙也甚是喜歡蘇卿帶過來的小玩意,時常吵著與蘇卿一起玩耍。秋木析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樣一幕。
蘇卿逗弄著秋天熙,滿麵粲然,秋天熙鬧著要蘇卿手裏的泥人,花色則倚著廊柱眼神溫柔的看著鬧成一團的二人……不知怎麼心裏有些發堵。
二人成親後,花色很少露出這般毫無防備的眼神。洞房花燭夜那時候花色眼裏的震驚秋天熙自是看的清楚。之後便是努力裝作泰然的模樣,以及小小的一些自暴自棄。後來去了一趟母親那裏,回來後好似茅塞頓開,這之後便是真真的坦然麵對自己,隻是很少有露出真的情緒,那樣的花色是秋木析不熟悉的。
而林兮之回來後,花色去探望他,那次回府之後花色眼中卻是疏離與戒備。盡管花色努力做的不明顯,可是依舊逃不過秋木析的眼神。
倒是與秋天熙在一起的時候,眼裏流露出來的溫柔是實實在在的……
秋木析並不是自欺欺人之徒,先前對白芷戀之如狂並非作假,如今喜歡花色也是實實在在的。秋木析自己也不知道從何時便將這人映入心底的……許是花色艱難的將自己挪上馬車的時候;許是夜空中彎腰撿柴的時候;又許是用計助自己逃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