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的牽掛阿青(1 / 2)

最深的牽掛阿青

那次離家出走的經曆,終於使我明白,人世間最深的愛就是父母對子女的牽掛……

13歲那年,記得是麥收後的一個星期日,父母去地裏忙活去了。我草草做完作業,覺得無聊,便在屋子裏胡亂折騰。最後,我竟搜著了太爺爺傳下的那根旱煙袋。

這是我家的“傳家之寶”,煙袋杆長約3尺,由極為名貴的紫檀木雕刻而成,據說煙袋嘴還是漢代的一種叫什麼的名玉做成。前些年,有位文物販子出價2萬元,都未能打動父親的心,可見父親對這根旱煙袋有多喜愛。我把旱煙袋拿在手心翻來覆去地瞧著,想起平日裏看到隔壁王大爺“咕咚咕咚”有滋有味地吸煙的模樣,忽然奇想大發:何不趁此機會也來幾口呢?這麼“寶貝”的東西,說不定比王大爺的旱煙袋更有味道哩!

為了不讓別人發現,我躲在院牆西南角堆放柴火的旮旯裏,像模像樣地抽起“大煙”來。誰知剛抽了一口,就被嗆得直咳嗽,煙火被磕掉出來後竟一點也沒察覺到。我放下煙袋,跑回屋裏飽飲了一頓茶水,準備再大抽一頓,忽聽窗外“劈劈啪啪”地響,堆放柴火的地方已是紅彤彤一片,我感到大事不妙,趕快走出屋子,“媽呀!”院裏的柴火也不知啥時候已被引燃了,火焰眼看著“呼呼呼”地直往上躥。我連忙端水奮力撲救,無奈火勢太猛,根本不起作用。我見勢不妙,慌不擇路地逃出村外。

闖下了大禍,我害怕極了,燒光了足夠用整整大半年的柴火和祖傳的寶貝,父親準會把我揍得遍體鱗傷。可我現在能逃到哪兒去呢?就那麼幾家親戚,一天工夫就能找個遍。猛地,我想起本家一位堂姑,她嫁到中條山南麓的涑水河畔,關係雖然親密,卻因家鄉習俗方麵的什麼原因而不多來往。這是一個較保險的“避難所”,我忙拔腿一路小跑而去。

堂姑忽見娘家來了親戚,自然是喜不自禁,又是烹又是炸的好生招待一番。隨後問我有什麼事,我支吾了半天才說:“學校放假現在又沒事,想到這裏的山上、河裏看看。”堂姑大概看出了些什麼,表情有點古怪,但沒有再問什麼。

睡在堂姑為我特意騰出的小臥室,蓋著招待客人才拿出來的真絲被,可我卻怎麼也睡不著。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往常,每晚我均同父親在大土炕上睡覺,慣於在特有的親切溫馨的氛圍中悠然自得,哪裏還有什麼睡意?我一直在這樣想:捅下這麼大的亂子,父母親還會不會要我?

就這樣心事重重地到了第三天,吃過午飯,我裝模作樣“午睡”了兩個小時,便對堂姑說我還想去河邊玩。堂姑看看天,鄭重囑咐:“你看山頭上烏雲越來越厚了,這可是山裏要下暴雨、發洪水的預兆,千萬莫再到河灘裏去玩,要命啊。一覺風變涼就趕快回來,記住啦?”

河岸上沒有什麼好玩的,於是,我跑到河灘裏用小石子襲擊了蘆葦叢中的野鴨、靈子鳥,又搬大石塊在水潭裏玩了會“轟炸機”。大約過了兩個多小時光景,忽見原先隻有十幾米寬、水隻能淹住腳脖子的涑水河,猛地變渾、變漲了。沒多大工夫就把整個河床鋪滿了,感覺風一下子變得涼嗖嗖的。我正準備往回跑,隻見遠遠地有3個人正朝這邊急急走來。我很快就看清楚了,走在最前麵的是父親,緊隨其後的是堂姑和堂姑父。“不好!”父親終於找到這裏來了。我拔腿就往河灘裏跑。

此時,河水已漫過小腿肚子了。搖搖晃晃地走到河中心時,我回過頭去,看見父親追到了河邊,不知是由於太焦急還是太惱怒,聲音都變了調:“小青子你快給我回來——聽見沒有——你再不回來就沒命了——”他不斷地狂呼高喊著,嗓子已嘶啞得很厲害,好像還隱隱帶著哭腔。看來父親肯定氣破了肚皮,我哪裏還敢往回返?拚盡全力衝上了南岸。這時河水更大更猛了,泛著泡沫,打著卷兒,不時地有死牛死羊和木頭衣物飛速地漂去。

河水深處還不停地傳出陣陣低沉有力的“轟隆”聲,比滾動的碾盤聲高過幾十倍。再看父親,他已下河趟了幾十米,隱隱看到,河水已經淹過他的大腿了。走著走著,父親忽然一個趔趄倒在水中,老半天才在前方二十多米處掙紮著站立起來。我看到隨後趕來的堂姑父,奮不顧身衝到河裏往回拖父親。父親邊退邊喊,喊些什麼我無法聽清,他嗓子已沙啞得發不出清晰的聲音。隻見父親朝我這邊擺擺手,意思好像是讓我繼續往後走。後麵是一座地勢較高的小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