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流雲看著這個一身儒衫的中年人，緩緩地說，“我想要進去看看《九州誌》。”
“《九州誌》？《九州誌》！《九州誌》……”艾濟黎聲音中帶著些許的痛苦，《九州誌》可以說是“紅塵”世界的通史，隻是相對來說，除了記錄人間之事，《九州誌》還會記錄天地變動，山川變遷，甚至還有部分仙道異事，但是……
並不值得艾濟黎枯守揚州官學三十年。
然而，終究……結束了。
艾濟黎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卻沒有多問什麼。仙道功法，奇珍異寶，富貴榮華，甚至是拜入自己門下，他統統不要，卻要了……這樣一個回報。
誠然，全本無刪節的《九州誌》隻會在每一州的官學之中才有留存，但是……並沒有難到要用自己的三十年來回報的地步。
“區區《九州誌》。哼。小子，我艾濟黎可不是什麼小氣的人，這卷《方寸雪》拿去，今日之後……我和他劉氏兄弟的因果，就此了清！”
話音未落，艾濟黎已化作一道白光飛天而去，洛流雲心下了然，艾濟黎為報當年劉氏兄弟之恩，自困揚州三十年；然而說是自困，何嚐不是為因果所困？這三十年……怕是也憋得不行，然而這本《方寸雪》……洛流雲看著手中薄薄的書卷，卻是皺起了眉頭。
“方寸雪，紅塵十二訣之一，習成之後，方寸之間，青絲成雪。”
“方寸雪，天階下品心法，以壽元為代價，正向操縱方寸之地時光。”
可怕！這是洛流雲看到這一心法的第一感受，雖然限製頗多，需要消耗壽元，也隻能在小範圍生效，並且隻能加速時間流逝，不能逆轉時光，然而，無愧於其天階下品的品級。然而最可怕的是……這隻是“紅塵十二訣”之一，也就是說……同樣可怕的心法，還有十一個。
而此刻，洛流雲的心中，更多的不是震驚，也不是揣測，隻有越來越強烈地揭開那段已經逝去的紅塵三千年曆史的願望。
好在，艾濟黎走之前，還給了洛流雲一枚玉佩，憑著這塊玉佩，洛流雲可以自由出入揚州官學。
然而，真當洛流雲站在揚州官學存放《九州曆》的九州閣門前時，他突然有些惶恐，就這麼簡單嗎？那些塵封了三千年的故事，就將被那麼輕易地揭開？然而……若是……三千年前，“他”，在其中，又是怎樣一個存在？洛流雲想知道，卻又隱隱的不敢知道。
畢竟，他是他，他卻不是他。
推開門的一刻，並沒有什麼灰塵揚起，顯然是經常有人打掃，屋子裏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十數排書架，櫃子上有著小標簽，離洛流雲最近的是“歸安曆四百八十年”。洛流雲知道，現在是“歸安曆四百九十年”，所以他開始跳過這些存放“歸安曆”的書櫃，繼續往前找。
歸安曆四百九十年，正好把九州閣第一層的書架用光，洛流雲搖了搖頭，拾級而上，很快便走上了第二層。
“上古曆八百一十年，上古曆六百年，上古曆四百三十年，上古曆二百年……”四百九十年歸安曆之前，是八百一十年上古曆。奇怪的是，明明比歸安曆多了三百二十年，記在上古曆的《九州曆》依然隻用了一層，隻是書架之間變得稍顯緊湊。那麼，上第三層吧。
“終宿曆三百年，終宿曆一百七十年……”上古曆之前，被命名為了終宿曆。依然是用盡了一層的書架，依然是慢慢向上，隻是洛流雲的腳步，比起之前已經加快了不少。
“始宿曆五百年，始宿曆三百二十年，始宿曆一百年……”三百年終宿，五百年始宿，有始有終嗎……那這個宿……到底是什麼宿呢……第四層還是沒有嗎……那麼，第五層呢？
“彌沌曆四百年，彌沌曆三百年，彌沌曆二百年……”宿之上，是“沌”嗎？
走過一排又一排的書架，縱使隻是看著那冷冰冰的書脊，洛流雲依然感受到了某種名之為時光的不可抗力，已經……上溯了兩千五百年了啊……最後的這五百年，應該就是紅塵三千年的開始了……吧？
九州閣……隻有六層，所以，一切……都在第六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