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群星如墜,一縷炊煙緩緩劃過夜空,太陽穀一農家小院內,此刻正熱鬧非凡,原來家中來了貴客——連然和林雪。這讓本就見到久別多載黃牛的花苞兒不甚歡喜,竟抱著連然放聲大哭起來。
而連然一陣錯愕,虧得他看見孝兒直喊“娘親”,這方迷瞪過來,自己懷中容顏絕美,酷似雲姍的婦人,竟是當日臉上有刀疤的花苞兒,想起當年往事遭遭,不禁淚水上湧,情難自禁。
倒是一旁的白素笑了笑,與未更攜著幼女上前問了聲“好”,引著林雪一行入內。
然而,更令連然想不到的是,他竟見到了竹梅的孩子歐陽思君,可不就是集市上那個坐在孝兒身旁的七八歲大的小女孩嗎?望著她嬌小的眉眼,仿似竹梅便坐在跟前。
“思君,思君。至死,她都在思念歐陽風嗎?”連然感慨往事,不禁悲從中來。
“您認識我母親?您是連伯父?”思君忽而問道。
連然有些訝異,忙點了點頭。
“母親說起過您,”說時,歐陽思君衝連然跪下,連然忙起身去扶,卻見思君道,“母親說,父債子還,當年父親做了錯事,若是哪日見到連伯父,一定要叩頭賠罪。”說時已堅持叩了三個響頭,這方徐徐起身。
連然心中百味陳雜,不由望向花苞兒,但見她邊落淚邊衝自己點頭,道:“她母親並未瞞她,‘明曉往昔,活在當下’,竹梅這般說的。”
林雪也起身走至思君身旁,拉著她的雙手,道:“思君,你可願與我和你連伯父一起生活?”連然一愣,望向林雪的眼中已滿懷激動和感激。
“可會離開樂兒妹妹和孝兒弟弟?”歐陽思君有些擔憂道。
“那咱們就住在這兒,本來我們這次來便沒打算離開。”林雪衝思君微微一笑,也回以連然暖暖的笑容。
這時,一身布衣的韓天佑已端了飯菜上來,這讓連然、林雪大跌眼鏡,倒是白素的女兒樂兒歡呼道:“噢,伯伯做的菜最好吃了,以後樂兒也要喊伯伯爹爹,這樣就能天天吃伯伯做的菜嘍!”此話一出,引得眾人哈哈大笑,倒是未更和孝兒白了她一眼。
飯宴開始後,眾人又談了許多往昔舊事。
花苞兒知道哥哥連然當日辭了皇帝的封賞,隻求赦了林雪的罪過,免遭流放之刑。皇帝動容,但無論如何也要外放林太忠,於是他二人便在林太忠流放期間伺候左右,直至不久前,林太忠去逝,這方回到中原。
連然想起當年在遼邊時聽聞上京韓府突降天女之事,不禁想問問韓天佑,這方發現自己的妹夫和妹妹已不知何時離席而出,倒是白素說明了原委。
原來,當年韓德讓早在天佑進宮赴宴歸來後,便擔心有遭一日蕭太後會對天佑不利,便早早命人掘了地道,直通天佑房內,並在院中房內秘密設了暗門。他將此事告之了李叔,李叔去世前又告之伴在左右的小蝶,小蝶當日在上京城外攔下青龍時,便又將此事告之花苞兒,若非如此,當年那門火炮早將他二人給炸得粉身碎骨了。
“天佑哥知道後,後悔不已,後來有了孩子,便取名為孝,字齊平。數月前得知韓宰去世,天佑哥悲痛欲絕,三日不食,若非嫂子謊稱又懷上了,也要絕食相伴,還不知他要悲傷到幾時?”白素小聲對連然說著,忽又調皮一笑,“可現如今,還真是懷上了!”
連然這方瞧見院外馬廄前撫著白玉馬身子的妹妹小腹微隆,方才自己隻激動不已,竟沒注意,不覺轉向林雪,身旁的林雪抿嘴一笑,耳根一紅,隻埋頭吃飯。
“柳飛姑娘後來如何了?”連然想起今日下午看到的那個身影,忍不住發問。
白素頓了頓,似乎有些傷心,“那日她離開後,去找了黑鷹,聽黑鷹說,柳飛托他去打聽太後身旁侍女青梅姑娘的情況。如是想來,怕是這些年蕭太後夜夜夢魘,病情危重與她不無關係。至於後來,她是生是死,又去了何方,卻是一無所知。”
“原來如此。”連然不禁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