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雲姍送禮害新娘 未更搶人斥新郎1(1 / 2)

宋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

皎兔墜,金烏升,轉眼便是翌日清晨,澶州城內,很多人都一夜未眠,而這不眠之因,便是城外五舍,兵臨城下的遼軍。一時間城內人心不穩,逃不能逃,留不能留,陷入恐慌之中。

然而,這時城南的一處街巷卻在“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中醒來,左鄰右舍開門看去,見劉府上仆從忙著掛紅燈籠,貼“喜”字,拉紅綢花,備喜酒,竟真得要在這危急關頭辦喜事。一時圍觀之人從四麵八方湧來,堵在劉府門前向裏看,更有好事者嘀嘀咕咕議論開來。

“這鬧得哪出啊?眼瞅著兵臨城下了,他們劉府怎生辦起喜事來?”一看客望著忙碌的仆從,毫不掩飾地將心中疑惑說了出來。

“你這就不明白吧?”另一看客得意地笑了笑,衝先前那人賣弄道:“這劉家老爺上個月起便病重,臥床不起,想在臨終前見兒子喜結連理。這劉少爺又是出了名的孝子,便依父所言,與韋城回家結了親衝喜,便定下今日吉日良辰。當時,哪裏想到會有這般事!如今縱然遼軍兵臨城下,但這劉少爺顧念父親病情,便未曾改變婚期,仍在今日如期舉行。”

那看客朝劉府望去,果真如那人所說,雖是辦喜事,眾人麵上卻疏無笑意,甚至有一層愁苦和悲哀的神情,不知是因這戰火所致,還是劉老爺的病情所起,就連這王管家臉上的那抹笑意看起來也頗為難看了些。

這時,不知是誰插嘴問了句:“聽說這新娘子家在韋城,如今已然封城又成得哪門子親啊!”

那看客們中一黝黑壯實的漢子瞟了眼說話之人,隻見那人年紀二十二三歲,身材挺拔,慈眉善目,生得甚是白淨,就連說話也是不溫不火,便輕笑道:“一看就是個書呆子,打仗扛不了槍,撒尿尿褲襠。這新娘子早他娘的來了澶州,就住那邊的一間客棧裏。”

說著漢子向東一指,道:“叫什麼‘流星閣’,聽說還有些個緣故,是怎麼說來著?”

那被稱作“書呆子”的年輕人卻不再聽,瞟了眼劉府,悄悄退了出去。而同樣人群中有一藍衣小廝,瞧了瞧劉府這情形,也匆匆離開,似向什麼人回稟去了。

然而人群卻是越聚越多,似乎就這麼麵對兵臨城下的遼兵,就這麼不聲不響的幹著急等著戰火襲來,著實讓人心中惶惶不安,故而,借此來排解心中的煩悶。

而說流星閣中,新娘子連花苞兒正端坐在梳妝鏡前,瞧著藍衣為她梳了個頂好看的發髻,還特意在右臉處垂下一綹鬢發,遮住傷疤,又在發間插上各式各樣的發釵、發簪,什麼龍鳳呈祥、比翼雙飛,讓人眼花繚亂,尤其是那個孔雀開屏步搖,下墜金、銀、玉、瑪瑙,當真奢華絢麗,映得她整個人看起來分外美麗,甚至有了一絲嫵媚。

藍衣望了望鏡中發呆的小姐,不禁歎道:“小姐,您可真美!從前也不曾發覺,今日隨意一打扮,瞧著竟讓人移不開眼了!”說罷,又猶豫了一下,道:“小姐,您這臉上不需敷些粉,貼上花黃嗎?您若扮上,姑爺指不定會樂成什麼樣呢!”

然而,花苞兒依舊一直發呆,微微蹙了下眉頭,拉著藍衣的手,輕聲道:“藍衣姐姐,你且出去休息會兒,我自己想畫個妝容。”

藍衣恍惚看見花苞兒臉上劃過一絲難過,但又似石頭入海,隻一刻便化為了開心的笑容。藍衣想起別家小姐出嫁時,總有家人相陪,父母相送,而她可憐的小姐卻無依無靠,心中也難過開來,但又不好表現,因為她知道小姐已經忘了,既然忘了,不記起便不會難過,那便忘了吧!思量著,藍衣勉強笑了笑,垂了頭,抑住欲出的淚花,退出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