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明天就是我生日了,你可以告訴我禮物是什麼了吧?”
“還不行哦,明天你就知道了。”
“小氣鬼。”小滿衝他皺皺鼻子,伸手掐他的胳膊以示懲罰,鬆開手居然看見陳天眼睛裏亮晶晶的,“哎,你哭了啊,我用力太大了嗎?”
“正相反,力氣太小,像撓癢癢,我就忍不住打了個嗬欠。”
聞言,小滿毫不客氣的伸手再掐,“那你就多打幾個嗬欠好了。”
“好啦好啦,我投降,你聽我說,明天呢,下午你就沒課了吧?”
小滿點頭。
“你叫上晗晗,還有你們宿舍的姐妹,到鄭老的院子去,禮物就在那裏。”
“咦?那你呢。”
“我明天,有點事啊,你看剛開學,社裏,很忙啊,杜川會過去把禮物先交給你的,好不好?”
“這樣啊,好吧,那你忙完了會過來吧。”
“當然啊。”
小滿眉眼彎彎的笑了。
……
第二天下午,77路車上,陳天不耐煩的講著電話。
“我已經在去機場的車上了,晚不了,掛了。”
揉揉眼睛看窗外,世貿廣場的噴泉正賣力的表演著,小滿,再見了。
“77路來了,走啦。”伊靜眼神最好,車一來就招呼大家上了車。
開到世貿廣場一站,晗晗喊小滿去看噴泉,小滿的視線卻落在對麵擦身過去的另一輛77路上,都開過去了還在扭頭看。
“小滿你看什麼呢?”
“那輛車上好像有認識的人。”
“怎麼會,馬路這麼寬,你怎麼看得到對麵車裏的人長什麼樣子啊。”
“也對哦。”她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眼車廂內的站牌,77路相反方向的終點站,是機場。
某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忽然充滿了她的腦袋。
“小滿,不要發呆了,我們到了。”晗晗拍拍她。
“哦。”心不在焉的跟著下了車,想到等下要見到的禮物,她才覺得重新高興起來。
……
幾個人敲了門進去,發現杜川早就在了。
“小滿你終於來了啊,鄭爺爺他買蛋糕去了。”
“禮物。”小滿攤開手掌。
杜川抱起提前就放在一邊桌上的那個大包裹,說:“喏,自己看吧。”
小滿開開心心的拆開,笑容綻放到一半就凝固了。
“不對啊,這是你的禮物,陳天給我的呢?”
“這就是他給你的啊。”杜川好笑的伸頭去看,也愣住了。
那是一幅很大的油畫肖像,畫麵上的人自然是小滿,但是落款,寫的是——送給親愛的小滿,杜川上。
“這個,是惡作劇吧,陳天那家夥呢?”
“他說……”如果社裏很忙,可是為什麼晗晗和杜川都在這裏,小滿說不下去了。
“他說什麼?”
“他說社裏很忙,晚點來。”
“不是吧,早上他才跟我說這兩天社裏沒什麼事就都交給我了,然後他就出門了。”杜川努力的回憶,“說起來,從那時候起,我就沒有見過他了。”
“這是,我的畫。”在大家都有點慌亂的時候,晗晗忽然說,“小滿你看,這是我入社的時候畫的那幅,背景是我們宿舍沒錯吧,還有當時你正在看影視雜誌,沒錯的。”
小滿仔細的看那幅畫,的確,是晗晗曾經畫過的,但是有些不一樣。她盯著它,眼睛一眨不眨。
“是眼睛,眼睛不一樣,陳天畫的我,眼睛裏有笑眯眯的陽光。”
“哪裏?”眾人看來看去隻覺得都一樣。
小滿搖搖頭,她知道自己沒有看錯。
這時候,杜川的電話響了。
“喂,陳天你這家夥在搞什麼?”他接起來,怒氣衝衝。
“杜川,以後小滿就交給你了。”
“什麼話,交給我,你去哪?”
“意大利。”
“你改主意了,為什麼不跟我說?”
“我想把你被奪走的重要的人還給你,小滿,我還給你。”
“被奪走的重要的人?原來那天的話你聽見了,你個笨蛋,我說的被奪走的人,不是小滿,而是你!”
電話的另一頭先是長長的沉默,然後變成了哭泣:“這樣的話,我就更放心你照顧她了,我太軟弱了,替我告訴她,我會實現她的心願的。”
“你是說你怕黑的毛病吧,我們沒有人因為這個看不起你,你難道不懂?”
“我懂,所以我才更看不起自己。”
這次輪到杜川沉默了,等他回過神,電話已經被掛了,打過去,關機。
去追!他想,一轉身,卻見小滿站在身後,表情很奇怪。
“小滿,沒關係,我幫你追他回來,讓他道歉。”一向自信滿滿的杜川從未有的慌張。
小滿輕輕地搖了搖頭,“來不及的,他要走,就一定走的了。”
與此同時,機場。
行李簡單到隻有畫板和一隻書包的少年,背影頎長,一個人走進檢票口前不停的回頭張望著,似乎在等送行的人,但始終不見有人來送他。
幾分鍾後,檢票口已經換了另一隊乘客檢票,少年的身影早已不見。
……
“怎麼了?”鄭老買蛋糕回來,發覺氣氛不對。
“陳天去意大利了,您也不知道?”
“唉!”老人重重的歎了口氣,“我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他犯跟我一樣的錯誤。”
“錯誤?”
老人隻是搖頭,他走到小滿身邊,摸摸她的腦袋:“四十多年前,我就像他一樣,為了繪畫離開了家鄉,打算有一番成就了就回來找她,可是,再也沒有找到過了。”
“他不會找不到我的,我就在這裏等他,哪裏也不去。”小滿堅定的說。
她沒哭,一直都沒哭,看上去反而顯得更加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