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羽的臉色倏地難看起來,盛怒之下,他手中的那枚銅錢射了出去,正中男人的眉心。
“畜生,我留你何用!”看著男人像根木頭一樣倒在地上,他背著柳兒離開這是非之地。
“該死的,為什麼要下毒?”他失策了,本以為隻是迷藥,沒想到他們如此心狠手辣。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為柳兒解這七情花之毒。
七情花,該死的七情花!
他是很想為柳兒解毒,可七情花的毒根本無藥可解,這叫他怎麼辦?
十二個時辰沒有解藥,她就會……
腦子裏搜索著一切的可能,可他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背著她漫無目的地走著,他不知該何去何從。
驀地,一個人的麵容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頓時叫他不再彷徨。
師兄,他的師兄一定有辦法幫他救柳兒的。
戀蝶穀是江湖人士一直很向往的桃源聖地,那兒四季分明,春暖花開、冬季白雪,是個歸隱山林的好地方。穀內有一位德高望重的穀主,他樂善好施、心地善良,喜歡結交天下的英雄豪傑,所以人們都稱他為善眉老人。
善眉老人的座下有三位徒弟,都是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
大徒弟——單子,人稱“毒藥王”,精通毒物,能解天下奇毒。
三徒弟——尹為靈,人稱“蛇蠍靈”,是善眉老人的獨生女,擅長下毒,無毒不用、無毒不曉。因為常常拿毒物害人,故被江湖人稱為“蛇蠍”。
雖然她毒殺的都是些邪門歪道的敗類,卻還是博得此“美名”,不免叫她那長不大心靈有些傷痕。
至於二徒弟嘛,不說大家也知道,就是人稱“水麵狐狸”的神偷——邱羽。他最擅長的莫過於偷盜,而他師父善眉老人的長處與優點他一點兒都沒學會。醫術?他是一知半解;蠱毒?他根本連碰都不碰。所以,他也是除尹為靈之外令善眉老人最頭痛的一個。
頭痛歸頭痛,可善眉老人最愛的也是他邱羽。他常說,邱羽很像年輕時候的他:一樣的調皮、一樣的不經世事、一樣的不學無術……
這天,戀蝶穀因某人的到來,總算是有點人氣,不至於那麼冷清。
“師父——師父——”熟悉而太久沒聽過的聲音回蕩在戀蝶穀這個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惹得穀中的鳥兒歡快地唱起歌、池中的魚兒也興奮地躍出水麵。
聞聲跑出來的尹為靈隻稍微一驚,就像個黏人精似的撲在那個男人身上。瞧見他背上的那個女人,她不悅地皺起了眉頭,故意推開邱羽結實的身子。
“為靈,師父呢?”邱羽慢慢把背上的柳兒放下來,又把她打橫抱在懷裏,那親密的樣子看在尹為靈的眼裏,更是醋意泛濫。
沒理會他,她留下一聲重重的哼聲,扭頭走開了。邱羽竟然沒事?那這麼說,她的計劃又失敗了?
邱羽搖了搖頭,抱著柳兒直接衝向單子的住處。忘了敲門的他,橫衝直撞地闖進單子的房間。
“誰準你進來的?”冰冷如霜的聲音響起,叫邱羽在慌亂中找到了一點方向。
“大師兄,求你幫我救救她。”忘了單子的規矩,邱羽把沉睡的柳兒抱到他麵前。
“我看你是在外麵待的時間太長,都忘了我的規矩。滾出去!”單子冷如冰雪的性子是誰都不敢輕易接近的,就連善眉老人也畏怕他三分。唯獨那個不怕死的尹為靈敢像牛皮糖一樣黏著他,卻也是令單子最為頭痛的女人。
看了看單子陰沉的臉色,又聽著他“好聽得不得了”的語調,邱羽隻得搖了搖頭。無奈地垂首抱著柳兒走出他的房間,把門關好後,他又敲了敲。
“師兄,我可以進來嗎?”都什麼時候了,還要他講什麼禮節?這不是要他把藍柳的命往閻王那兒送嗎?
半晌,屋內才傳出應允的聲音。
推開門,邱羽看了看不知道在研究什麼毒藥的單子,頓時覺得自己的命苦得要死。哎!如果那時候他能勤快點把師父的醫術學過來,也不至於落得現在來求他的下場。
“師兄,你能不能……”
“不能。”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單子給否決了。
“這事很急,求你……”
“你該知道我的規矩。”單子的眼睛還是盯著麵前的藥粉。
“師父他人呢?”該死的規矩!
他的規矩就是——師父同意救的人他才救;壞人他不救;心情好的時候救,心情不好的時候他不救;令他看不順眼的他不救,令他太順眼的他也不救……
邱羽隻能送給他一句話——神經病。
“師父去找南次下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感覺到邱羽懷裏的女人氣息,單子不禁蹙了蹙眉頭。
“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她的時間不多了,如果再不救她,她就會死的。”邱羽用乞求的眼神看著單子,可他仍像塊木頭似的無動於衷。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在乎一個人的命了?”單子斜眼瞟了下柳兒,“還是個女人。”他不屑地哼了哼。
邱羽的臉色隨之陰暗了下來。
他知道,單子總是看他不順眼,認為他不學無術,隻會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給戀蝶穀丟臉。可是,人各有誌,他的事,他邱羽不想管,他的事,他單子最好也別管。
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也中了毒,他這位冰冷如鐵的大師兄會不會念在師出同門的分上救他?
“她是我這次任務偷的東西,我必須要負責,否則就沒辦法向雇主交代。”他的這套說辭,連他自己都聽膩了、說煩了。
“如果是這樣,我就更沒有救‘它’的理由了。”偷的東西?既然被稱之為“東西”,他又何必費力去救呢?他單子隻救人,不救東西。
邱羽看了看懷裏的柳兒,看著她越來越蒼白的臉,他隻覺得自己也跟著她一樣,像中了七情花的毒一樣,正在悄然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