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始終蔓延在兩人之間,這是從相遇後不曾發生過的。在端木姬的記憶裏,她和段齊飛之間總是爭吵多過溫馨,她也曾期盼能像普通情侶一樣甜蜜地糅合在一起,終於發現再多的吵鬧也比無言相對要好。
領著他走進她的家門,放眼望去還是那麼亂。他按照自己的習慣,一點點收拾著雜亂的空間,卻忘了他連為她收拾家的權利都沒有。拖著垃圾袋,他杵在客廳裏,忽然回歸的理智反複提醒著他:你在幹什麼呢?段齊飛,你的感情結束了,別連自尊都塞進垃圾袋裏。
“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拎著垃圾袋和可悲的男人自尊,他幾乎踱門而出,好在端木姬比他瘦,負載較輕的身軀行動力也更加敏捷。她迅速擋在門前,阻止他逃跑的幼稚舉動,“你有什麼事?去跟那些應征做你老婆的人一一見麵?”
她怒氣衝衝的表情像一個妒婦,將花心的丈夫捉奸在床,也讓他誤以為她還是……愛他的。
別傻了,段齊飛,你難道還沒領悟夠嗎?她的心裏隻有阿大。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還是照顧好自己和你的阿大吧!”
這分明是賭氣的話,她怎會聽不出來,“沒有阿大了。”
“呃?”他長得胖,腦子被脂肪堵住了,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
端木姬隻好提高音量在他耳邊喊:“我說,沒有阿大,我們之間不會再有第三者。”
她真怕自己嗓音不夠洪亮,沒法將他被脂肪蒙住的心給揭開。硬將他拖到阿大臥室門口,她示意他親口打開那扇門。
他狐疑著,站在門前動也不動。
“打開它,快點!”
隻有一扇門而已,又不會吃人,有什麼好怕的?深呼吸,他扭動門把,門推開的一瞬間,他以為產生了錯覺。
原本用書壘成的牆空白地留在他眼前,長期暴露在灰塵下的牆壁與剛剛暴露在空氣中的表層形成鮮明對比,歲月斑駁地刻在這一明一暗之間。
阿大睡過的床還在,卻已被床罩包裹住,見光之日仿佛遙遙無期。
“這是怎麼回事?”不會是阿大發生什麼意外了吧?
“他走了。”
端木姬平靜的陳訴讓段齊飛絕望,阿大……阿大真的……去了,“早知道他去得這麼早,我就不該和他計較,雖然明知道你心裏在乎他多過於我,我也該忍耐。反正他走了以後,你就屬於我一個人了。”
對一個死人說出這種話實在失禮得很,段齊飛用三十年的修養努力掩飾自己失控的喜悅,“端木姬,你要節哀啊!雖然沒有了阿大,可你還有我,我會好好地照顧你,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阿大。”
一拳揍向天使蛋,端木姬沒能看到蛋黃流滿地的慘狀。
“別詛咒阿大,他還好端端地活著呢!”
還沒死?段齊飛失落地喃喃:“那這間房怎麼……”
“他搬出去一個人住了。”
哇!她的話像一顆炸彈在段齊飛心中炸開了一個巨型大坑。實在不敢相信,端木姬這麼戀兄又有強烈保護欲的女人居然會放任阿大搬出家獨居。
探出腦袋,段齊飛向窗外張望了一番,他想確定自己是在地球還是已經抵達火星中心。
“你不擔心他?”這個問題很白癡,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實際上,他剛搬出家那段時間,我很擔心。”
她坐在阿大曾睡過的床上,蜷起腿來,柔韌的曲線配合著白色的床罩極具挑逗意味,生日那天被拋下的段齊飛快要忘了之前的屈辱。
他沒忘,他等了又等,她始終沒來找他,害得他在絕望的情緒下登了那則愚蠢的征婚廣告——能把她從天上招來,征婚的行為也不算太笨。
“我原以為你會在我生日的第二天,帶著一份遲到的生日禮物出現在我辦公室裏。”她該知道他不會拒絕她的造訪,即使是在他氣暈了呐喊著要跟她“拜拜”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