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上午隻有前兩節有課,然而潘達卻不似其他同學那般悠閑。
球場上馳騁縱橫,圖書館裏不求甚解的翻翻書,甚至是去校門口“淺時光”點杯咖啡,坐在玻璃窗前,眯著眼一邊享受熱飲,一邊慵懶的任由溫暖冬日陽光照在身上,漫無目的的放空自我,隨思緒暢遊。
如此愜意的大學生活,存在於數月之前潘達的幻想當中。
如今?哪有那份閑心?
“得養家糊口啊,養家糊口……”離第二節下課已經過去二十多分鍾的時間,潘達獨自坐在空蕩的教室裏,哀歎了一聲。
第三節課的鈴聲已經響過了,喧鬧的教學樓沒有了“咣咚咣咚”的震動聲,走出門外,隔壁教室裏的課已經開始了。
上課的是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教師,個頭不高,微胖。本來就已經極為嘹亮的嗓門經由擴音器更是嘈雜。
很難想象,這位大叔教的是韓語……
惱人的音波並沒有讓潘達感到過多的煩躁,走過前門時,他的餘光瞥入,無視正開啟唾沫橫飛模式的韓語大叔,精準無比的將視線定位到了坐在教室最左邊第一排的一位女生身上。
她的身邊還坐著其她三個女生,組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整個班級內隻有寥寥數個男生,他們中沒有人會認為講台上的韓語大叔會比這三個女孩更加的吸引眼球。
或許是因為今天的天氣過於暖和,女生將棕紅色毛呢大衣脫在一旁,身上隻著一件灰色的線衣,包裹著姣好的身材,曲線畢露,女性特有的柔軟美被勾勒的淋漓盡致。
仿佛是應了心有靈犀這個成語,女生也幾乎是在同時,用左手將一縷秀發挽至耳後,不著痕跡的抬起了頭,眼神飄向門外。
二人的目光完美對接,又默契的一瞬即離。
潘達麵色不改,也沒多做逗留,腳下不停,徑直離開了。
很顯然,同樣的事情不止一次發生過。
女生名叫鄭佳佳,好聽的名字,人也很漂亮,和潘達自幼相識。兩人一起度過了兩小無猜的時節,曾經是所有人眼中青梅竹馬這個詞語最好的詮釋。
從兩年前二人正式確定關係以來,至今仍保持著非公開的地下戀情。
潘、鄭兩家原本就是世交,兩家的長輩對於親上加親這種事情更是樂見其成。
故而潘達和鄭佳佳兩人在情竇初開的歲月裏所表現出來的諸多小曖昧,雖然逃不開長輩們的眼睛,卻也並沒有受到無情的扼殺。
大學自然就是一個分水嶺,所有的約束本來都該被拋棄。
可就在差不多半年以前,高考後不久,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將一切都埋葬了。
潘達失去了雙親,自身亦身受重傷,躺在病床上長達月餘。
樹倒眾人推,人情冷暖在這時顯得無比蒼白。
家中的產業被人瓜分了個幹淨,僅剩些的也都基本上花費在了潘達的醫藥費上。
至此,潘達從一個前途無量的無憂公子哥,淪落到隻能靠自己的雙手努力掙錢,供養自己和妹妹完成學業。
的確,慶幸的是,他還有一個正在高中的妹妹,叫做潘小雨。
出事的那天,陽光明媚,三人出遊。潘小雨卻不情願的被父母打發到學校繼續上課,可誰曾想也正是因此讓她躲過了一劫。
潘達在高中時是一個著名的學霸,當他還躺在病床上時,他的名字卻被高高的掛在學校張貼出的光榮榜榜首。
他的分數足可以讓他選擇更好的學校,可是為了照顧妹妹,他不得不在病床上無比糾結的填報了本地的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