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好,把所有的人都釋放,她圈的地牢裏,就隻剩下她了。
學生上課,大人上班,常福社區裏安安靜靜的。景然像無家可歸的小狗,茫然地在空蕩蕩的小公園裏行走。
梧桐林裏安靜得能聽到每片花瓣掉在地上的聲音。景然沒有一絲勇氣朝梧桐樹林靠近。那裏會讓她的脆弱無處遁形。
滕家安安靜靜的,可到處都有回憶在喧鬧,每個角落都有菊蘭跟她曾經在一塊的影子。
她望著那棵伸展到菊蘭房間的大樹,情不自禁地跟隨記憶往上爬。
她還像以前那麼順利的爬到他的窗前。
可是,窗戶裏再也不會有因為擔心而怒氣騰騰的滕菊蘭了。
她歎了口氣,爬進了浴室,再轉身將窗戶關上。
赫……
她倒抽了一口氣。
是她眼花了吧,她為什麼好像晃眼看到?!
難道……
曾經經曆的“浴室事件”突然又冒出腦海之中。
不可能!
她吞咽一口口水,認定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嘩啦……
有水聲!是誰?
是滕菊蘭嗎?是他嗎……心啊,快要跳到嗓子眼,可她卻不敢回頭。
“楊景然,你還是那麼放肆。”
是他!景然驚慌地轉身!是菊蘭。
他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模樣幾乎讓她喜極而泣。可腳卻像生了根,她一步都不能移動,隻能傻乎乎地看著隻圍著一條浴巾的他慢慢在她視線裏放大。
剛剛沐浴過,他的黑發上的水珠正一顆一顆的滾落發梢,沾濕他厚實的肩膀,再順著性感的胸膛一路往下流。
然後,她隻覺得腰身一緊,臉便木訥地被貼在他濕濕涼涼的胸膛。
耳朵裏傳來強有力的心跳聲,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覆蓋在他的胸口。
撲通!撲通!撲通!
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從她的手心傳來,這不是在做夢嗎?如果她用力呼吸,這個夢會不會頃刻間醒來?
為了確定這不是夢,她柔柔的小手在他麥色結實的胸口上更認真的證實起來。
“是心跳聲……”
“楊景然,你再這樣,我又要變‘狼人’了。”
聽到他的話,她驚駭地抬頭。狼人?隻有滕菊蘭才知道他們之間用的這個詞彙。那就肯定是他沒錯了。她推開他,跳得很遠!
“你你你……”
“我怎麼了?”他挑起濃眉,好整以暇看著驚慌失措的她。她慢慢往外逃。
“你不是在法國的嗎?”
“可是你給我打電話了。”他跟著她的步調亦步亦趨。
“我……我沒有!”
“沒有?”他將她逼到牆邊,拿起桌麵上的手機,“這個電話上拔出的號碼上,寫著‘菊蘭’兩個字。”
“那是……那是!”她慌亂地尋找借口,“我按錯了……”
“你打電話是不是叫我回來?”他根本不聽她的借口。
“我說我按錯了。”因為心虛,她不敢看他。
“還是你也想我了?”他根本就沒聽她說的話。
“我沒有!我沒有想你,隻是按錯了!”
她從他臂彎下逃脫,他轉身抓去她的手,將她按在胸口離心髒最近的左邊。
“你撒謊!”他緊緊抱著她,想將她捏碎在胸膛裏,“如果你按錯了,為什麼你用的是好幾年前我送給你的手機?為什麼那個號碼裏隻存了我的電話?為什麼你要將電池取出來?為什麼你寫我的名字是‘菊蘭’,你卻整天連名帶姓地叫我?!”
“我……”因為她會經常撥他的號碼,沒撥通就會掛斷,可是害怕萬一撥通他知道她打了電話,所以她有一個隻有她一個人知道的號碼,這樣的話即使撥通了,他也不會知道是她。而這個號碼裏隻存了他的電話號碼。
“楊景然,你心裏到底想著什麼?”
“你放開我。”
“不要,再也不要聽你的話,我要一個決定我們的事。”他抬起她細致的下巴,“到極限了,沒有你的日子我的忍受力到極限了。”
“滕……菊蘭。”
他,他他他,又要變狼人了……她能感覺他的身體慢慢變得滾燙,目光深處無數的火苗正慢慢燃燒起來。她緊張的大喊。
“滕菊蘭,你敢再變狼人試試!”
高大的身軀緊繃著,毫無遮掩的肌肉,因為費力的克製,有些輕微顫抖。
“是,我已經變狼人了。可是,這次你阻止不了我……”他要她,全部都要。就算是用搶的,他也無所謂了。
“唔,不——”她瞪大眼兒。
男性的薄唇封緘了她的呼吸,她全身僵硬,慌亂的察覺到,他正溫柔而霸道的吻著她。
菊蘭吮住她的舌,咽下她的呼吸與抗議。
這個吻,與當年那個青澀的吻不一樣,帶著屬於滕菊蘭的霸道與無法克製的愛戀。
他熟悉的味道,像菊蘭茶,而她嗜菊蘭茶如命。
她的菊蘭茶,他就是戒不掉的菊蘭茶……
她很想他。
她的抗拒漸漸變成了生澀地回應。
他的身上無處不透露他“狼人”的危險的信息,可她卻沉迷了。
菊蘭茶,梧桐花就是滕菊蘭給她的逃也逃不開的情結。
砰!
滕菊蘭的房門被狠狠地推開。
景然驚恐地看到夏嵐蒼白如紙的麵容出現在敞開的門裏,如被雷擊般推開菊蘭。
“夏嵐!”她自覺自己卑鄙不知羞恥。
“……”夏嵐一句話也沒說,奪門而出。
景然跟著跑了出去。
菊蘭低咒一聲,匆忙穿上衣服追上去。
夏嵐穿過了常福社區裏的公園,景然跟著穿過公園。
夏嵐跑出了常福身軀的門口,景然追出常福社區的門口。
夏嵐穿過馬路,景然跟著穿過馬路。
然後,夏嵐聽到了刺耳的刹車聲的同時,她被推出了馬路,倒在路邊,本來景然也該跟著她安全穿過來了,可是……
她驚恐地回頭。
景然在那輛本該撞上她的卡車前,像一片掉落的梧桐花一般,慢慢地墜落在堅硬的柏油路上。她一動也不動,鮮血從她的頭上慢慢地流出來,染紅了灰色的馬路。
“啊——”夏嵐的叫聲,像驚悚的刹車聲。她想向她跑過來,卻怎麼也站不起來。怎麼辦啊,怎麼辦……誰來救救景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