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慢半拍(憧憬)
夏天。傍晚。
常福社區的小型公園內。
十個男生滿臉輕鬆在球場上穿梭。這是他們最喜歡的時間,可以暫時放下繁重的學業,揮灑自由的汗水。
年紀稍小一點兒的男生,等著哥哥們跑到另一半的球場時,趁機跑到球場內投一兩個籃,而哥哥們回場的時候,他們又不得不抱著籃球退到場邊喊加油。
小女生們正在籃球場外的鐵樹叢邊玩過家家,她們有的手裏抱著洋娃娃,用各種表情與夥伴們說話,顯然,那洋娃娃是她們角色扮演裏的寶寶。
鐵樹叢過去一些的小廣場,小朋友們在爺爺奶奶的帶領下嬉鬧。更小的寶寶躺在嬰兒推車內,不安分地踢著小腳丫,想快些長大跟哥哥姐姐們一樣自由玩耍。
更遠一些的梧桐樹林,粉白的泡桐花瓣飄落在攜手散步的伴侶們的肩膀上。他們之中,有新婚的夫婦,有準爸爸準媽媽,也有相守幾十年的老夫妻。
一切安逸舒適的場景,在落日裏溫暖,在梧桐花裏芬芳。
……
別人玩得正盡興的時候,兩個女生拉拉扯扯地來到球場邊,她們年紀相仿,十二三歲的年紀。
拉著跑的女生,梳著兩條長長的辮子,烏黑柔亮的長發落在她潔白的製服上,雖然隻有十三歲,可修長的身姿顯示著日後會成為一個頂級的美女。
而被拖著跑的女生,可愛的學生頭,因為跑動上下顛簸。大眼閃動流螢,唇兒粉潤嬌滴,唯有嘴角那抹倔強,顯示著她性格。她抱怨著:“夏嵐,你去把他叫過來就好了,我不要過去。”
“為什麼?”夏嵐頭也不回,並沒有打算放過她。
“……反正我不要去找他。”
“怕被別人說‘’?”夏嵐突然停下腳步,笑容可掬,“從小到大,楊景然是滕菊蘭的小媳婦,整個常福社區包括以前我們念的小學誰不知道?”
“夏嵐——”楊景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與她站在球場邊。“從我升初中,就發誓不會再背著那個名稱!”
夏嵐輕巧地笑笑,皓腕一抬,對著正在球場上跑動的男生大喊:“菊蘭!”
球場上其中一個男生看過來,跟隊友們打了個招呼,便往她們這邊跑。
景然看著即使站在高幾級的男生當中,身量也不會矮的滕菊蘭,心裏狠狠抱怨,為什麼他隻比她大一歲,從小學四年級以後他就開始比她高,而且還逐年將他們之間的海拔懸殊加大?
滕菊蘭看了一眼景然之後,看向夏嵐。
“什麼事?夏嵐。”變聲期的男聲沙啞而細微得破碎。夏嵐的眼裏透出期許的光芒。
“今天是我十三歲生日,我想跟你還有景然去埋許願瓶。”
“什麼瓶?”隻有女生才會弄些古怪而沒有意義的事情。
“許願瓶。就是把心願寫在紙條上,裝到瓶子裏,再將瓶子埋在地下。願望就會像種子一樣生根發芽,最後開花結果。”
夏嵐的嘴角流露出向往的笑意。
菊蘭的眉頭微微皺起來,種子會生根發芽他知道,可瓶子會嗎?他看向一直故意不看他的楊景然,手一揚,輕拍她不屑的頭。
“你也想去?”
景然英眉倒豎,拍拍被他碰到的頭發,怒道:“你的手很髒!不要對我動手。”
菊蘭雙手叉腰,濃眉一挑:“不許動手對吧?”他長腿一抬,屈膝輕點她的腿側,“不要對我那麼大的意見,我就問你是不是想去?”
景然更是生氣,跳開一段距離,用力拍褲子,大聲道:“我當然想去!”
“所以你直接回答就好了。”說完之後,他問夏嵐,“瓶子要埋在哪裏?”
“梧桐樹林。”
夏嵐分給菊蘭與景然每人一個透明的瓶子,一張信箋。
菊蘭的信箋是藍色的。
景然的信箋是白色的。
夏嵐的信箋是粉紅色。
藍色、白色與粉色的心願,被深埋在緊挨著的兩棵大梧桐底下。
粉白的梧桐花瓣一片一片,輕輕覆蓋了心願,來年春天的時候,心願會生根發芽,還會散發了淡淡的梧桐花香……
……
嘟嚕嚕,嘟嚕嚕……
電話鈴聲一聲一聲敲響楊家的角落,直到把楊家的每個角落都響遍了,楊家的女主人張芝慧才急匆匆地從廚房跑出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接下電話:“夏嵐啊,你等一下啊。”
她說完,左手捂住話筒,對著樓上喊道:“景然,夏嵐的電話。”
沒人回應。
“景然!電話!”
依舊沒人回應。見兒子從門外進來,她指揮道:“悠然,上樓叫你姐下來接電話。”
“哦。”楊悠然受命上了二樓。
一分鍾過去了,又一分鍾過去了。
張芝慧的手慢慢地捏成拳,對著電話那頭的夏嵐說:“夏嵐啊,景然好像不在家,晚點我讓她給你打過去。”
放下電話,她一步兩個台階地上樓,心裏的怒火不斷地膨脹。放暑假,別人家的孩子上補習班的補習班,出遊的出遊,而她的女兒楊景然從畢業升學考試後就一直呆在家裏看電影沒出門半步。
受女兒的影響,兒子也跟著守在電視機前不動,聽說已經把附近音像店的電影看得差不多了。
看著兒女這樣,她很生氣,更生氣的是,這個罪魁禍首是他們的爸爸,什麼好賭不賭,偏偏要賭女兒能考上滕菊蘭現在就讀的北尚高中,就給她買一套專用的小家庭影院。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女兒的個性,什麼都不行,可一賭上了,就破天荒地贏了。
是,女兒考上北尚高中,她是高興。可是……她再也無法忍受兒女們這樣“頹廢”下去。她毅然打開女兒的房間。
姐弟倆果然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她惱怒道:“楊景然!楊悠然!”
悠然跳起來,拍拍景然的肩頭:“姐,媽叫你下樓接電話。”
說完他一溜煙跑下樓。看著僥幸逃掉的兒子,張芝慧緩慢地將頭轉過來,緩慢地將目光鎖在女兒的身上,再緩慢地露出冷笑。
景然賠笑,道:“媽,我下樓去接電話。”
“等你下去接電話,打電話的人都結蜘蛛網了!”
“所以,為了不讓別人結蜘蛛網,您放我下去。”
“現在知道覺悟了?晚了,電話我掛掉了,現在我要好好跟你算算賬。”張芝慧怒意騰騰地接近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