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16年1月1日
“何仁?”
“嗯?”
“今天元旦,老大和大嫂撮合著和大嫂寢室的聯誼,在XX餐廳。大家覺得你最近壓力太大,放鬆放鬆才策劃的,你小子可是主角,千萬別遲到啊。還有記得幫老大帶上充滿電的DV。”
何仁,20歲,一個普通大學普普通通的大一學生,除了愛好怪了點,朋友少了點。就和大家周圍身邊那個性格溫和的、沒有任何氣場的小透明普通朋友一樣。
會和女同學說一句話就臉紅,會莫名其妙的喜歡讓旁人摸不著頭腦的現代詩歌,會在下雨天下雪天不願意在早上起來上課,也會偷偷暗戀那位性格開朗的班花,在女生那邊私下裏偷偷被稱呼食草係小動物,或許哪一天會被哪個母性光輝大發的女生領養走。
除了不玩遊戲,何仁就沒有特別特殊的地方了。當然這對一個普通大學的學生來說,這已經非常讓家長和老師滿意了,除了最近。
最近發生了一些讓他這個年齡無法麵對的事情,在他看來是身邊的東西總是莫名其妙的少了。例如早上起來,牙刷沒了;去上課,隨身攜帶的鋼筆不見了;期末最後一堂課劃重點,明明在桌子上的課本失蹤了;明明寫好的論文,在上交的路上,U盤也掉了。他曾懷疑是室友的惡作劇,然而隨著事態的越來越升級,麵對錯愕的室友,以及從一開始的幸災樂禍到一臉關切,否定了這個猜測。
因為,室友從來沒有認為他擁有過那些消失的東西,無論是兔子牙刷,金色的鋼筆,還是他選修的那門課程消失的課本,甚至是那篇讓室友幫忙查過大量資料,幾個禮拜完成的論文。在室友們看來,他既沒有選擇過那麼選修課,也沒有寫過那篇論文。
何仁想過他能想到的一切辦法,無論是讓室友手機拍照留存,還是自己拍攝錄像確認,東西總會在一不留神之後消失。而且是消失的自然而然,就像是何仁從來沒有過一樣。照片也是那麼自然而然的變動了,他自己留下的視頻卻無法打開。
接二連三的發生這些事情,慢慢地讓室友們看他的目光越來越怪,也越來越同情和憐憫,在室友看來,何仁大概是大腦生病了,病的不輕,而且大概無藥可醫,直到何仁開始裝作若無其事。
何仁不是那些年紀輕輕就有堅定意誌的少年英雄,隨著時間變長也開始懷疑是否是真的出現了大腦疾病,產生了虛假記憶。裝作無比鎮定的樣子應付掉室友,恐懼感卻慢慢在心底裏滋生。他見過那些纏綿在病榻的長輩,慢慢被時光消磨到認不出何仁,直到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他。
這種想法讓他感到恐懼,但是少年人那種特有的倔強又讓他無法向雙親訴說,像鴕鳥一樣不去刻意留心那些失去的東西……漸漸地,何仁已對這些不時發生的現象習以為常,就像周圍的人一樣正常。
DV的電充滿了,何仁走過去拔下充電器,準備出門。
“幫我。”一句弱弱的聲音,在何仁身邊響起,非常輕柔,輕柔到好像沒有出現過,又帶一點膽怯,好像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在何仁耳邊呢喃。
“幻聽嗎?”何仁楠楠自語:“不怕不怕,隻是恐懼,恐懼隻來源於恐懼本身,我很正常,我很健康。”
心裏不斷地給自己打氣,但何仁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時間怕是不多了:虛假記憶事件在最近發生的越來越頻繁,並伴隨著一種和世界脫離的感覺,現在連幻聽都出現了,隻怕自己……何仁甚至不敢去醫院證實自己的猜測,而每次和家裏通電話的時候,總會裝作一副開朗的語氣。隻是有時候深夜被噩夢驚醒的時候,會心中悲涼的思考自己不多的未來:也許,像《水仙》的主人公一樣,看完一眼自己最後的心願,就靜靜消失在這個世界,對雙親也是種……至少後半生不需要拖累父母照顧一個精神分裂的瘋子。
在逐漸平複了情緒後,何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他看到了一生中最驚訝的一件事情:杯子在他的視線中緩緩消失了。
“騙人的吧,幻聽之後是幻視,難道……”何仁把手伸了過去,發現杯子真的憑空消失了,不是幻覺殘留,是真的完完全全的消失。不過很快,何仁就發現自己不用再胡思亂想了,因為的身體從腳開始在消失,沒用痛覺也沒用血液流出,慢慢地往上蔓延。
“看樣子,天遂人願,真的讓我在這個世界靜靜地消失了,父親,母親,大家……再見吧。”似解脫似遺憾,何仁一瞬間腦海中千頭萬緒,最後平靜下來,對著這個世界做出告別。目睹身體完完全全的消失,眼前一黑一亮,發現無數畫麵從自己身邊閃過,快到何仁根本反應不及,最後徹底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