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章(2 / 3)

她和杜藍都抽煙,但並不上癮,偶爾會抽上一兩根。她不知道杜藍是怎麼學會抽煙的,但她是初戀男友教的,煙不是個好東西,可是有時候生活、工作壓力太大而她們又太寂寞時,沒有別的方法排遣,於是就選擇了它。絲蕊總是會勸她們,但她現在不在,所以也沒有人在意她們。

於是,兩個女人在餐廳的一隅,各懷心事地吞雲吐霧了一番。

“叫我來幹嗎?”碾滅了煙,杜藍覺得心裏好受多了。

“絲蕊走了以後,咱們就沒見過了,我怕你在你那間小套房裏悶死,所以……”彭麗明亮豔麗的五官閃著無聊的神色,杜藍有時候真是刻板,悶得要死!

杜藍抬眼看了她一下,然後說:“我今天可沒力氣跟你鬥嘴!”

“好啦,好啦,我錯了還不行!”彭麗投降地翻了個白眼,美麗的臉龐仍是那樣嬌豔動人,“是絲蕊來電話了,她說前幾天給你家裏打電話,結果沒人接。”

“她說什麼?她怎麼樣了?”

“也沒說什麼,就說她現在挺好的,不用咱們擔心!”

“噢,沒事就好!”杜藍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評論,在她們這三個朋友中,早婚的絲蕊,感情之路一直是幸福而平順的,誰知青梅竹馬像親人般的感情也會變質,隨後離婚,失去親人。一個人背景離鄉,絲蕊的遭遇讓她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受,就像親自經曆一般的難過。

“你說,絲蕊現在真的好嗎?”

“好?”杜藍冷冷地哼了一聲,“你說呢?”她看了對麵的彭麗一眼,然後又轉開視線,“能好,才是見鬼了呢!”

“他們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彭麗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問道。她用手撥開擋住眼睛的亮紅色波浪卷發,明媚的大眼中閃動著迷離的困惑。

“不知道!”杜藍倒也幹脆,“也許是感情這東西本就脆弱,根本就沒有永恒不變的道理!”

“杜藍,你可真悲觀!”彭麗喃喃地說,臉上有掩不住的沮喪和淡淡的擔憂,“如果真是這樣,要婚姻又有什麼用?”“所以我不打算要婚姻,也沒覺得自己要靠別人過一輩子,愛情這東西,很麻煩!”

杜藍的臉上像平時一樣有一朵淡淡的帶點兒諷刺的笑容。彭麗看著,竟然感到了一陣寒冷,就在這人來人往的熱鬧餐廳裏。

“別說得這麼肯定,你不是有時候還會去相親嗎?也許會碰上一個合適的……”

“會去相親,是因為很多時候,人不僅僅是為自己而活!”杜藍很認真地直視彭麗那雙嫵媚的貓眼,讓她看到自己的心事,也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擔憂,這樣擔憂的表情真不適合出現在彭麗的臉上,那頭火紅色的大波浪卷發和那張美麗的臉龐,她的臉上應該是她所慣有的自信和一點點的傲慢,彭麗——那是一個驕傲的女王的名字。

杜藍笑了笑,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笑容,“不要掛上這種擔憂的表情好不好,這可不像你,我隻是說說,隻是目前並不需要那些東西,但我也不會抗拒的,也許有一天我的想法就變了,你看,這個世界不是天天在變嗎。”

彭麗悄悄地歎了口氣,她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經曆讓這個杜藍有了這麼不信任感情的想法,她不會問,因為杜藍不會說。

最後她隻能幽幽地問了句:“杜藍,難道你心裏就沒有渴望的情感嗎?”

杜藍猛地低下頭,有些狼狽地躲開彭麗的視線,那視線讓她感到自己失去了堅強的保護。

渴望的情感?

杜藍從煙盒裏又抽出了一支煙……

她心裏有那麼一個模糊的影子尖銳地呐喊著,她渴望的是什麼?她隱約地知道卻又不敢麵對。

第二天,杜藍又起了個大早,趕到陳氏正好碰到趙啟揚要去下邊的廠房搞調查,結果她也被拉著去了。

“學長,我隻是來做資產評估的,不是來給你幫忙的。”到了廠區,雖然知道沒用,但杜藍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下,總覺得趙啟揚的行為像在搞著什麼陰謀,他也許真的想把她拉進他的工作中,不僅僅隻是客串式的幫忙,而是完全地融入,但最讓杜藍摸不透的是,她仍是隱約地感到,趙啟揚要的不僅僅是這些。

“杜藍啊,有什麼關係,天天坐在辦公室裏無非是麵對一些死的數據,出來看看有助於你了解情況!”趙啟揚習慣性地對她露出白亮亮的牙齒,趙啟揚曆來認為自己是一個在生活上很沒情趣的男人,工作占了他生命中的大半時間,但好歹,有時候他會讓自己偷個懶,稍稍地喘口氣,而他這個小學妹杜藍呢?隻是這麼短短幾天的接觸,他發現杜藍比他厲害得多,如果他是沒情趣,那她就可以稱得上刻板了,準時地上班,拚命地工作,然後下班回家。說實話,從上高中見到她開始,他就對她有一種不由自主的關注,也說不清是什麼原因,也許是因為這麼與眾不同的一個女孩子真的應該當稀有動物好好保護起來,但現在,他開始有些擔心了,二十五六歲這不是一個女人最燦爛的年齡嗎?杜藍確實優秀,讓人無法忽視她的存在,可,可他就是覺得……從他與她重逢後第一次見她,她一個人坐在餐廳的角落抽著煙,臉上的表情說不上是落寂或是冷淡,這讓他覺得,杜藍的身上缺乏一種光彩,一種可以照亮她的光彩。

“哼,反正到時候我交不出報告,陳氏也照樣不會讓你好過!”看著趙啟揚對她笑,杜藍覺得這個男人真應該去到運動場上揮汗或是到戰場上衝鋒陷陣,而不是站在這裏,提著公事包對她笑,因為那身文明的西裝根本掩示不了那黝黑漂亮的肌肉裏蘊含的侵略性。

“那是不可能的!”他的表情輕鬆,“我很清楚,你的本事可不止這樣!”

“別對我這麼有信心,你……”

杜藍正想給他泄氣,前方廠區辦公樓前傳來的一陣嘈雜聲,打斷了她的話。

她和趙啟揚對視一眼,她發現他眼中異樣的光彩,她沒說什麼,隻是跟著他向那邊走去。

“廠長,你不能這樣……”

“廠長,你讓我們怎麼活啊?”

圍在一團的人群看起來是廠裏的職工,都是穿著統一的工作服,而那個被人叫做廠長的男人,四十出頭的樣子,頭發微禿,身材發福,遠遠看上去,像一個矮粗的木樁。

“你們這麼說也沒辦法,廠子裏就是這麼個情況,要拿錢就走人,想留在崗上就別想拿錢了……”廠長一臉跋扈的神情。

“廠長,你不能這麼不講理啊!”

人群又七嘴八舌地躁動起來。

和他們一起來的秘書發現杜藍和趙啟揚的臉色不太好看,忙賠著笑臉安撫:“趙特助、杜小姐,你們在這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他撥開人群,徑直把那胖廠長拉到一邊小聲地嘀咕了幾句,那廠長立刻換上獻媚的笑臉,毫不理會工人的言語,小跑著來到他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