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燈塔(1 / 3)

天邊燈塔

故事的開頭

太陽正從西麵山嶺落了下去,而東麵的海上則海天相接,景色甚是迷人,但不久就要逝去。可在南半球高緯地區,天依然黑得很晚。

當太陽就要完全沉沒的一瞬間,聖費號信報艦的甲板上傳來一聲炮響,接著,一麵阿根廷國旗在船的桅杆上升了起來。

與此同時,愛爾高港灣附近的新建燈塔也發出了亮光,聖費號即停在此。燈塔的看守人員和工人都集中在岸上,船員則聚集在船頭,久久望著燈光歡呼著。

炮聲應和著人群的歡呼聲,從遠處傳來回音。這時,信報艦上的國旗按規定又降了下來,司達登島則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此島正位於在大西洋、太平洋洋流交彙處。

工人們上船後,看守燈塔的三個人留在了岸上。

其中一人留在了望室值班,另外兩人則在海岸邊散步聊天。

“法司奎士,”其中一年輕人說,“信報艦明天就要出發了。”

“是的,菲力普,”法司奎士回答道,“但願它一路順風!”

“路程很遠吧,法司奎士?”

“和來的時候一般遠,菲力普。”

“是你這樣說的吧?”菲力普笑著說道。

“老弟,”法司奎士反對說,“有時回去的路要長些,順風情況除外。”

“法司奎士,拉法雅艦長十分熟悉這條航線。”

“老弟,這條路很寬闊。現在隻要一直向北開就行了,隻要風向是從陸地吹向海洋,船隻就會很安全。”

“但這條江隻有一麵靠岸呀。”

“一麵靠岸也不怕,隻要風向合適,也總可以安全行駛。”

“你說得對,”菲力普讚同說,“但如果風向發生轉變了……”

“那可就麻煩了,菲力普,但願主保佑聖費號在兩周內順利航行1500裏,平安到達布宜諾斯艾利斯。假如風向發生了變化……”

“那就找不到一處避風港,無論船在哪一邊。”

“你說得完全正確,既然沿途無法靠岸,那就隻有開到大海裏去,那樣才能預防擱淺。”

“法司奎士,依我看,我們要抓住眼前的好天氣。”

“菲力普,你和我的想法一樣。溫暖的季節馬上就要到了。”

“正是工程開工的好時候。”菲力普說。

“這個我也清楚,老弟。海員都知道這是最好的季節。這以前的天氣可真麻煩,刮來一陣風就能把船吹爛。現在隻要聖費號一開進港灣,那就不管它什麼風暴啦!島和燈塔總不會被刮沉吧!”

“是的,法司奎士。隻要信報艦回去後,就可以裝接濟品回來……”

“那也要三個月時間,菲力普。”

“它會看到島上還是好好的,”法司奎士說,他說完抽了一口煙,“老弟,你知道我們現在不在船上,如果受到風暴的襲擊,可就麻煩了;可要是在船上,錨怎麼也不會被拖起來。我知道合恩角一帶很凶險,司達登島上撞沉的船隻也無數,司達登島是海盜發財的好去處。但情況馬上要有所變化,菲力普!司達登島上的燈塔可不怕風吹,過往的船隻都可以通過它來辨別方向,依靠它航行。在夜裏也不致於撞上聖劍恩角、聖地愛果角和法羅司角的礁石。主要是有了你、我和毛理斯來看護燈塔。”

法司奎士興高采烈地說著,他的同伴也消除了顧慮。否則菲力普在這座孤島上要呆幾個月,然後才有人來換他,這對於他來說是很沮喪的事情。

法司奎士最後說:

“老弟,你知道我在海洋上跑了40多年,從學徒、水手到船副。由於快到退休年齡了,當一名看守燈塔的人員是最好的了。何況這是一座奇妙的天邊燈塔!”

由於這座燈塔是建在一座偏僻的荒島上,它遠離人類居住的場所,所以它的意義相當深遠。

“菲力普,”法司奎士敲了一下煙鬥說,“你和毛理斯什麼時間換班?”

“十點鍾。”

“那我就夜裏兩點鍾來換你,一直守到天亮。”

“你說得對,法司奎士。我們最好先去睡一覺!”

“那麼去睡吧,菲力普!”

他們二人共同去燈塔外麵的小院宿舍睡覺了。

夜很靜,他們睡得很熟。天一亮,他們就醒來了,法司奎士關掉了塔燈。太平洋上的潮水顯得很溫和,它並不像大西洋那邊的潮水那樣凶猛,甚至連麥哲倫海峽遼闊的海麵都能感受到它的威力。

那天早上六點開始落潮,信報艦必須在落潮之前開出去。但船上還有許多事情未做,艦長準備傍晚開船。

聖費號是隸屬阿根廷的海軍艦艇,載重達200噸。艦由一位校級艦長指揮,還有一位上尉軍官、一名大副、一名二副和50名船員。聖費號常用來巡邏布拉達江至拉美爾海峽一帶的海岸。聖費號的航速最快能達到每小時十海裏,這樣的速度對於巡視火地島一帶的海岸已經足夠了,這一帶隻是些漁船經常出沒其間。

今年阿根廷政府為了在拉美爾海峽的咽喉處建一座燈塔,派聖費號主管具體工作事宜,並負責運輸工人和材料。這項由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工程師設計的燈塔工程已經完工了。

聖費號在愛爾高灣已經停留三個星期了,拉法雅艦長運來的糧食可供看守燈塔的人使用四個月,直到來人接班之前不會有什麼問題。接著,他就可以把建燈塔的工人運回去,如果不是缺少材料誤工,可能早就回去了。

拉法雅艦長在港灣停留時,基本上沒有煩心的事情,因為港灣可以擋住西、南、北三麵風。偶爾大海上的風暴會使他有點擔心,但今年春夏的天氣都很正常,再不必有什麼顧慮了。

早上七點,拉法雅艦長和黎加爾上尉共同來到甲板上。此時,甲板已被水手們打掃幹淨,汙水全部排完,船帆也已取出來,水管及鐵窗都被擦得雪亮,大小筏子全已吊好,大副正在等待命令,準備隨時開船。

一切就序後,國旗隨著初升的太陽在船上升起。

三刻鍾後,到巡邏換班的時間了,船上的鍾響了四下。

兩位校官吃完早點,來到尾樓上,看天上沒有多少雲彩,就命令大副將船駛到岸邊。

艦長在臨走之前,想作最後一次巡視,看看燈塔、機器、燃料倉庫及食品等是否完好,這樣他才能安心離去。

上岸後,艦長在上尉的陪同下,向燈塔外麵的小院走去。

兩位校官對長期留在司達登島上的三位守燈塔人員一一表示感謝。

“非常遺憾,”艦長說,“守燈塔的朋友們都是多年的老水手,長期過著清貧的生活,他們別無所求,對目前的現狀也很滿足。”

“這種精神太可貴了,”黎加爾說,“看守海邊的燈塔,可以同岸上的人經常接觸,而在荒島上守燈塔就不一樣了,隻能遠望大海。”

“你說得對,黎加爾。三個月後他們就可以上岸了,他們看護燈塔的三個月是一年中最好的季節。”

“是的,艦長,他們不用渡過合恩角那兒的寒冷冬天。”

“確實是這樣!”艦長說,“幾年前,我們在穿過海峽,上火地島及荒涼島去,經過處女角到天柱角時,真正嚐到了風浪的滋味。可我們的守塔人員永遠不必擔心,大風吹不倒他們堅固的建築,糧食和煤的供應也綽綽有餘。他們始終會平安無事,這裏的天氣若很寒冷,也是稀有的,因為它位於大西洋和太平洋的交彙處,如果讓海軍部挑選部屬人員來看守燈塔,那一定很多。”

兩位校官走進了院子,守塔的三人早已等候在那裏。他們雙方互敬了軍禮後,站了下來。

拉法雅艦長把他們看了一遍,發現他們腳穿航海靴,頭戴油布帽。

接著問道:“昨晚上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什麼事情,艦長。”法司奎士回答。

“海上沒有其它船隻吧?”

“5裏之內沒有發現船隻通過。”

“燈光也很正常吧?”

“很正常,非常明亮。”

“了望室裏冷嗎?”

“不冷,很舒服,雙層玻璃窗特起作用。”

“我想看一下你們的宿舍。”

“請吧,艦長。”法司奎士說。

宿舍座落在燈塔下麵,厚牆完全可以抵禦來自海峽的風暴,各個房間布置得都相當嚴密,不怕風,也不怕雨。雖然這裏接近南極高緯,但也不必害怕。

各房間中間都有一條通道,通道盡頭是一扇門,門外麵就是燈塔。

“我們到塔上去看看。”艦長說。

“請便吧。”法司奎士說。

“你們跟我走好了。”

法司奎士和兩個夥伴打了一下招呼,然後推開樓梯門,兩位校官緊跟其後,沿著微光的螺旋樓梯逐級而上。樓梯共5級,窗洞則有10個。

三人進入了望室,照明儀器全裝在最上麵一層。兩位校官通過窗戶向外麵看去,可以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海鷗張著有力的翅膀掠過海麵。外麵的風雖然很大,但也阻擋不了海鳥的飛翔和鳴叫。

拉法雅艦長和上尉沿著樓梯爬上月台,準備把周圍看個徹底。

他們先從西南方向看起,接著向西、西北方向看去,遼闊的海域,一點障礙也沒有;東北方向遠處隱約可見聖劍恩角山峰。燈塔下麵就是愛爾高灣,岸上聖費號上的水手們在一起追逐打鬧。

兩個校官看完後,就走下了燈塔。法司奎士則在後麵送他們上船。

午飯後,拉法雅艦長和黎加爾上尉又走下船,來到岸上。他們還想到海灣北岸散一下步。艦長已經獨自駕駛小船去過一趟,但為了安全,他認為有必要對這塊不太熟悉的水域再重新查看一番。

兩個校官散著步溜了過去,穿過聖劍恩角附近的地峽,在聖劍恩灣的深水港仔細查看了一遍。這個港灣也是愛爾高灣的組成部分。

“聖劍恩的港口太美了,”艦長說,“周圍全是深水,可容納高噸位的船隻通過。但船進來很麻煩,如果這兒也有一盞高燈,那就可以幫助遇難的船隻順利進入港內避風。”

“船隻在離開麥哲倫海峽之後,可以把這裏作為一個中間港。”黎加爾說。

直到四點,校官才走回來。他們和法司奎士、菲力普和毛理斯一一道別,然後走上了艦船。

五點時,信報艦開始移動,煙囪冒出了濃煙。落潮又要開始了,聖費號即將出發了。

五點一刻,艦長下令水手們起錨,儲存的蒸氣一齊排出了氣管。

上尉站在船首,指揮著這一切。

聖費號離開了,艦上的人一齊向岸上的守塔人員揮手,而三個守塔人則敬了最後的軍禮,依依不舍的心情油然而生,雙方都久久不願離去。

聖費號勻速向北行駛著。八點鍾之前就駛入了大海,逐漸遠離了海峽。天黑時,站在船上向後看去,天邊的燈塔如同一顆明亮的星星。司達登島

司達登島又叫司達登州,位於新大陸西南部的盡頭。在火成岩時期的火山噴發時,它撤出了麥哲倫群島,成了群島最東麵的一塊殘餘地方。兩個大洋的水同時衝洗著它,大西洋或者太平洋的船隻從南端經過時,都必須繞過它。

17世紀荷蘭的航海家拉美爾發現拉美爾海峽後,就把司達登島和火地島分開,中間距離近20裏。船隻從這裏通過,既安全又省時。司達登島在東麵形成一堵天然的牆,不論汽船或帆船在此通過,都比繞到島的南麵安全,很少會碰到大的風浪。

司達登島東西長39裏,南北長11裏。

此島沿岸參差不齊,港灣和河流緊密相連,水道入口處有無數島嶼和珊瑚礁,經常造成船隻失事。沿岸到處都是危崖和巨石,晴朗的天氣裏,海浪也不停地拍打著它。

島上無人居住,但如果是11月到2月份的季節,這裏正好是夏季,也不是完全不能居住。牲畜在內陸的巴萊港東部也可以也找到飼料。當積雪融化時,地上就長出了青草,直到上凍前,土地都很潮濕。在麥哲倫海峽氣候條件下生長的牛馬,在這裏也許會繁殖。真正的冬季來臨時,這裏的牲畜就要被送到巴塔尼亞或火地島的草原上。

這裏生長著少數的野生駱鹿,它是一種處於極端原始狀態的野鹿。隻要燒烤得當,它的肉也可以吃。冬季時,駱鹿靠吃積雪下的草根來維持生命。

草原從四周向島的中心延伸,幾片樹林盡是些光禿的枝條,葉子短小,黃中帶綠。大多數樹木是南極棒,樹身高大,枝幹向外平伸。島上還有一種少見的伏牛花和一種冬青。

司達登島的麵積很大,其中四分之一是平原和樹林,其餘多是岩石林立的高原。高原上散布著不規則的亂石,是古代火山噴發形成的,主要成分是水晶岩。今天已經看不到當年火山噴發的痕跡了。

島中心的草原,看上去很遼闊。在冬季時,它完全被冰雪覆蓋,什麼也看不見。西麵的地麵極不平坦。沿海的山峰極其陡峭,有些海拔高度達3000尺。這些山峰是安第斯山脈的末節,這座大山橫貫南北,如同新大陸的脊梁。

在這種高寒氣候下,再加上經常受暴風侵襲,島上的草木極為稀少。僅有的幾種都是在麥哲倫倫海峽氣候或是火地島氣候條件下能夠生長的植物,其中有元參、藥苓、海綠草、雀麥及幾種野草。和樹林、大草原相比,這些小花則顯得很蒼白,它們即開即謝。沿岸礁石及石坡上可以找到幾種苔蘚;樹下麵可以找到充饑的草根。火地島上的土人則把它作為食糧,因為植物根中多少要有些營養。

島上根本找不到溪流,因為這些堅硬的土地不會向外湧水。一年中有8個月是積雪,隻有在夏季,陽光斜照才使積雪融化,水土濕潤。這時,島上各處的礁湖才顯露出來,沼澤才儲存些淡水。山上流下的水則流入愛爾高灣的小河裏,有的則流入聖劍恩角的港灣裏。

由於沿海水產資源豐富,火地島上的人則駕著木船,冒著風險,穿過拉美爾海峽,到這裏來捕魚。這裏有鱉魚、鮭魚、鱔魚等。當海豚、鯨魚、海豹湧到海麵時,會招來許多漁船捕撈。由於人們的濫捕濫殺,海洋生物大都躲到南極海洋中去了。因為那兒有危險,很少有人再去捕魚。島的周圍盡是些淺灘、石灣,滋生著貝殼、牡蠣、蛙、獺、蛾螺等,珊瑚礁裏麵則更是生長著數不清的甲殼動物。

這裏的鳥類品種很多,有信天翁、鸚鳥、千鳥、海雀、白鷗等,它們經常聚到島上來歇腳。

這座島相當於一塊巨大的岩石,根本不能居住,它是麥哲倫群島的一部分,是阿根廷共和國和智利共和國共有的。

最熱的季節,火地島上的人偶爾也有到這兒來暫避的。大多數商船都使用麥哲倫海峽。現行的船隻,不論來自東方還是西方,都必須按照這條航線行駛,才能比較安全。隻有那些繞行合恩角的船隻才會注意到司達登島。

阿根廷共和國建造的這座天邊燈塔,實在是一項偉大的創舉。許多國家都應該感謝它。以前麥哲倫海峽一帶的海麵,從處女角到天柱角,都沒有燈塔。司達登島上的燈塔,對於航海人來說確實是一顆指路明燈。甚至連合恩角一帶都沒有燈塔,使從太平洋進入拉美爾海峽的船員們都提心吊膽。

正是由於這個原因,阿根廷共和國才決定建造這座燈塔,燈塔建成的時間是1859年12月9日。

離愛爾高海灣盡頭那條小河150碼處,地麵升為一個山丘,約120尺高,這座山丘像一個石台,石台上砌了一道牆,即是塔基。在一大堆雜物、宿舍、倉儲中間,燈塔豎了起來。

附屬房屋包括以下幾個方麵:(1)守塔人員宿舍:內有床鋪、桌椅、取暖用的煤燈及廚具等;(2)起坐間:有爐子,可做飯用;屋子當中有一張桌子;燈釘在牆上;櫥具裏放著各種各樣的儀器:望遠鏡、晴雨表、氣溫表、燈等;(3)倉儲:主要用來存放守塔人員的食用糧食,還包括鹹牛肉、火腿、幹菜、茶葉、咖啡、糖及白蘭地酒、普通藥品等;(4)燈塔照明燈用的油;(5)火藥庫:裏麵有各種燃料,供守塔人員過冬使用。平坡上房屋裏的東西都在這裏了。

塔身極為堅固,材料有的取自本島,有的是艦船運過來的。石塊的平台砌得相當平整,石塊的縫隙間則全用鋼筋、沙子澆灌而成,可以抵擋最猛烈的寒風。法司奎士說過,大風無論如何也刮不走這座燈塔,他和他的夥伴們始終會擎起一束永不熄滅的烽火。

燈塔高達130尺,燈光射到遠處的高度則達223尺。在海麵上,15裏以外的地方就能看見。如果沒有燈光,視線最遠也不會超過10裏。

那時,大家還沒有想到用電石或煤氣接上電燈,所以隻能使用煤油來照明,按照最新的科學工業成就,應盡量把設備做得好一點,減少不必要的修理。

這盞燈隻要求在10裏之內望得見就行。因為不論來自哪個方向的船隻,如果想駛過拉美爾海峽或司達登島,都有一段很長的路。若按照海軍部的指示航行,根據風向和燈光指示,分開行駛,就能避開桑裘安角、賽弗拉爾角或者法司羅角,也可以避免任何不測。

如果有船被逼得必須開進愛爾高灣時,隻要朝燈塔方向開過來,就可以確保安全。聖費號信報艦即使在夜間回來,也可順利進入這條小河。愛爾高灣離聖劍恩角盡頭隻有3裏遠,燈光射程則達10裏,所以可確保安全。由於這座燈塔是固定不動的,船員就不會把它同別的光線混淆起來,同時,這一帶海上也沒有別的燈光,所以不需要采用時明時暗的方法來區別,這又為燈塔建築師節省了一項細致的工程。

這盞照明燈由於隻用煤油,燈芯又集中在一起,所以火焰發出的強烈光線,在鏡頭上聚焦以後,可以照到很遠的地方。因此,信報艦在離開時是很放心的,燈塔及設備都沒有一點毛病。

燈塔使用起來讓人非常滿意,這與守塔人員的勤勞是分不開的。燈頭口、燈芯稍有毛病就換上新的,煤油的供給量始終控製得不多不少,空氣調節得法,月落而作,日出而熄。

同時,法司奎士和他的兩個夥伴也是在眾多水手中精心挑選出來的,他們勇敢、堅強、果斷,尤其是對工作負責的態度更會人佩服。

司達登島幾乎和外界隔絕,唯一的接濟也要來自1500裏外的布宜諾斯艾利斯,雖是這樣,他們的生存仍然是有保障的。偶爾來打魚的火地島人到此處不會呆太久,接著就渡過拉美爾海峽趕回火地島或其他島嶼。航海家把這一帶視為畏途,如果他們想找避風的地方,在麥哲倫群島附近就有好幾處。

盡管如此,他們防備仍然很嚴密,房屋全部使用堅固的門,裏麵有兩道閂子,窗戶上麵都有鐵柵欄,無法爬進屋裏。法司奎士、菲力普和毛理斯全都配備有子彈上膛的手槍,遇有海盜或盜賊便可開槍射擊。

燈塔底部的外邊,也裝有一扇鐵板門,誰也無法攻破。樓梯間的窗洞很窄很小,根本無法鑽進去。燈四周的平台更是難以攀登,誰也不敢從避雷針爬上去。

阿根廷共和國在司達登島上完成的這一舉世矚目的工程,意義遠大。三個燈塔看守員

從麥哲倫海峽航行的船隻,最忙碌的要屬夏季了,即從年前的11月初到第二年的3月份。這個時期氣候較溫和,雖然避免不了驚濤駭浪的襲擊,但大多稍縱即逝。所以不少汽船和帆船都願意冒險繞行合恩角。通過拉美爾海峽或司達登島的船隻雖然很正常,但這個季節的漫長航行仍然枯燥無味。自從航海測繪技術完善以後,麥哲倫海峽的危險減少了,經過這裏的船隻就愈來愈少了。

雖然枯燥成了看守燈塔人員的主要部分,但對於他們這些忙碌慣了的老水手們來說,也還沒有立刻感覺到。他們不是那種等時間熬日子的人,除了守燈塔以外,他們一有空閑就檢查設備和各種儀器,看它們的性能是否正常,油料是否充足。另外,他們還時刻注視著愛爾高灣的人員,要經常步行去桑裘安角或塞弗拉爾角,但最多不超過三、四裏路。

他們每天在燈塔日記上都要詳細記錄:什麼國家、什麼型號的船隻從這裏經過,是否鳴炮打招呼。船隻經過時,潮水多高,風力多大,風向何方,是否有風暴雨雪天氣,晴雨表的數字等等都要登記清楚,以備繪製海麵氣象圖表。

三位守燈塔人員全是阿根廷人,法司奎士擔任看守長,年紀47歲。他身材高大,體格強健,精力旺盛,遇事果斷,一生經曆無數危險,但都化險為夷。他具有一切水手的優秀品質,受到上級領導的高度重視,他被推為看守長是理所當然的事。雖然他在海軍裏始終做大副,但離職時卻受到人們的尊敬。當他請求退役到司達登島上任職時,海軍當局當即就同意了。

菲力普和毛理斯都是水手出身,菲力普40歲,毛理斯37歲。由於法司奎士和他們二人的家庭熟悉,就向政府推薦他們。三個人中,隻有毛理斯結了婚,但沒有孩子,他妻子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一個宿舍裏工作,三個月後,他們就可以見麵了。

三個月後,他們三人將乘上信報艦聖費號返回。將有三位新的守塔人員來到司達登島上替換他們。

當他們第二次來島上值班的時候,將是6、7、8三個月,正好是寒冬季節。雖然他們第一次留守時沒有吃太多的苦,但第二次返島時,可要做好吃苦的準備了,對於這一點,他們並不覺得害怕,因為他們以前有過這種生活體驗。

從12月10日開始,他們三人的工作計劃都已安排妥當。每天晚上都有一人駐守了望室看守燈塔,另外二人休息。白天,守塔的人回宿舍休息,另外二人則檢查各種機件,以防損壞,確保夜晚照明。

每隔一段時間,留一人守塔,法司奎士則帶另一名夥伴愛爾高灣到海邊去走一趟,有時步行,有時則乘小船去。乘小船去時要提防東風,由於這一帶有山嶺保護,則很少受到東風的襲擊。

信報艦走後的幾天裏,一切都很正常。天氣暖和,氣溫升高,有時高達零上10℃左右。陸上時有微風,白天和晚上的風向交替變換,非常自然舒適。

天氣溫暖時,草木也開始發芽了,小院附近一片淡綠。在南極棒樹嫩綠的葉子下麵躺著也挺開心。潮水漲上海岸,苔蘚就會把岩石鋪滿,這就是夏季時的季節,而南美大陸的頂點此時還沒有到夏季呢。

有一天傍晚,法司奎士、菲力普和毛理斯三人在燈塔四周月台上談話。

法司奎士裝好一袋煙後,問道:“兩位老弟,這種生活還習慣吧?你們覺得有意思嗎?”

“當然嘍!”菲力普回答。

“確實很好!”毛理斯跟著說,“三個月很快就會過去。”

“真的,老弟,三個月就像滿帆的船出海一樣,轉眼就過去了。”“今天還沒有一條船過來呢。”菲力普說。

“船一定會過來的,菲力普,”法司奎士一麵說,一麵舉起望遠鏡向遠處看,“如果沒有船來享受這島上的燈塔,實在是太遺憾了!”

“何況我們的燈塔還是新建的呢!”毛理斯說。

“你說得對,老弟,”法司奎士回答,“許多船長還不知道這兒有燈光,若知道,一定不會錯過觀看機會的。還有的知道這兒有燈塔,但搞不清楚是否夜裏一直亮著。”

“等到聖費號信報艦回到布宜諾斯艾利斯之後,大家就會都知道啦。”菲力普說。

“是的,老弟,”法司奎士說,“等拉法雅艦長報告出來之後,當局就會把這個消息向航海界傳播出去。”

“最多再過一個星期就能到達,”法司奎士說,“這幾天天氣將特好,海上又沒有風浪,船張滿帆,再加上引擎,一小時走十海裏沒有問題。”

“現在估計已開過麥哲倫海峽繞過處女角了。”菲力普說。

“當然,老弟,”法司奎士說,“這個時候,它正沿著巴塔哥尼亞海岸向前行駛著。”

難怪人們念念不忘信報艦聖費號,它像故鄉的土一樣,人們一旦離開了它,心中始終還會眷戀著它。

“你今天釣魚還很開心嗎?”法司奎士問菲力普。

“很開心,我一共釣到幾十條魚,還空手捉到一隻鱉。”

“很不錯呀,”法司奎士叫道,“你安心釣好了,釣得越多越好,至少我們可以節省儲存的肉。至於蔬菜……”

“我去了櫸樹林,”毛理斯說,“挖到一些菜根,讓我給你燒一盆好菜。”

“太好了,”法司奎士說,“罐頭吃得太多不好,還是吃新鮮的較好。”

“弄一塊駱鹿腿什麼的倒也挺好,”法司奎士回答,“鹿肉吃下肚,還挺舒服的,隻要有野獸露麵,我們就不要放過它。但要記住,別離院子太遠,因為當附近海角如果發生什麼事情時,也許可以應付一下。”

“如果一頭漂亮的駱鹿走進了槍擊的距離呢?”毛理斯說。

“即使兩三倍的距離我也沒話說,”法司奎士說,“可是駱鹿野性很強,不容易接近,在棒樹林或院子附近是不容易發現的。”

自從燈塔工程動工以來,就沒有一頭野獸在愛爾高灣附近出現過。聖費號的上尉也是個打獵高手,曾幾次想打到一隻駱鹿,都沒有能夠實現。如果上尉能夠爬過高山,越過巴萊港,抵達司達登島的另一端,也許他的運氣會好些。可是在西部那一帶島上跋涉起來非常困難,他們都還沒有踏上過那片土地。

12月16日夜裏,當毛理斯在了望室值班時,發現東麵海上有一束燈光,距離有五六裏遠。這顯然是一條船,還是燈塔完工後的第一條船。

此時正值上半夜,那兩個夥伴還沒有睡覺,毛理斯立即去叫他們。

法司奎士和菲力普跟著毛理斯一齊來到窗口,拿著望遠鏡向外看。

“是白燈。”法司奎士說。

“地位燈是綠燈或者紅燈。”菲力普說。

“地位燈分別顏色,點在左舷和右舷。”

“還是白燈,”法司奎士說,“這是條汽船,正向島上開來。”

這的確是一條汽船。令三個燈塔人員迷惑的是:它是想進入拉美爾海峽呢?還是準備向南開去呢?

三人看見它逐漸向島靠近,半小時後,已經能看清它的路線了。

這條船是向拉美爾海峽開去的,位於燈塔的右邊,在南——西南的方位上。當它駛進聖劍恩角時,人們可以看見船上的紅燈,接著就消失在黑暗中。

“這可是第一條路過天邊燈塔的船呀!”菲力普叫道。

“決不會是最後一條。”法司奎士向他保證。

第二天上午,菲力普又看見一條大帆船在天邊出現。此時,東南風把霧吹得一幹二淨,十裏以內的船隻都可以看見。

菲力普把另外二人叫來,共同走上燈塔月台,剛才那條船還可以望得見,在愛爾高灣右麵,介於地愛果角和賽弗拉爾角之間。

那條船正高速行駛著,速度達十二三海裏以上。由於它正向司達登島駛來,現在還說不清楚它要經過島的北麵還是南麵。

水手們總是喜歡談論這類問題,他們三人在這些無謂的問題上爭執起來。結果證明毛理斯的預見是正確的,帆船沒有向峽口開來。船在快靠岸的時候,掉頭行駛了,目的是為了躲避風浪,多停留一會兒。

這是一艘載重達1800噸的大三桅船,是美國製造的,速度很快。

“這艘大船一定是紐英蘭船塢製造的。”法司奎士叫道。

“它會向我們報數嗎?”毛理斯問。

“報數也是應該的。”看守長說。

當那條船繞過賽弗拉爾角時,報起數來了,旗子在桅杆上迅速升了起來,看守長查出了這些信號。

它是從美國紐英蘭的波司頓港開來的。

三個守塔人員把阿根廷國旗從避雷針的桅杆上升了起來,算是回禮。

他們一直等到大船在島的南麵威伯司特角山嶺後麵消失後才回屋去。

“祝蒙坦克號一路順風!”法司奎士說。

以後的幾天,島上又顯得很荒涼。隻是在東邊10裏外的地方,偶爾可以看見一兩隻帆船經過,這些船隻都是從這裏到南極去捕魚的。

他們看見了幾隻海豚正向太平洋遊去。

一直到12月20日之前都沒有什麼事情發生。這時天氣開始發生變化,風向由西北轉為西南。下了幾場大雨,有時還夾著冰雹。

21日早晨,菲力普看見樹林裏好像有什麼動物。

他看了一會兒,就進屋去取望遠鏡。他從鏡中發現一頭駱鹿,長得非常漂亮。

法司奎士和毛理斯也被招呼出來,站到平坡上。

三人都同意去追趕。如果能打到這條駱鹿,大家可以吃到不少新鮮肉,換一換口味。

毛理斯設法到駱鹿後麵去追趕,手裏拿著槍,把它向港灣這邊追趕,菲力普則在灣口等候。

“要小心!老弟,”法司奎士警告他們說,“這些動物的耳朵特靈,隻要一嗅到人的氣味,就會很快溜掉,你懂嗎?”

“知道。”毛理斯答道。

法司奎士和菲力普站在平坡上,從望遠鏡裏看到駱鹿還沒有動,他們關切注視著毛理斯的行動。

毛理斯輕輕地向林子走去。正好樹林遮掩著身體,他完全可以走近駱鹿背後,把它向灣口趕。

他的夥伴一直看他走到林子前,然後消失掉。

半個小時過去了,駱鹿仍沒有動,毛理斯也沒有放槍。

法司奎士和菲力普都在靜靜地等待這一聲槍響後的奇觀。

一直沒有聽到槍響。駱鹿也沒有逃走,相反躺在了岩石上,渾身像癱了一樣。

與此同時他們發現毛理斯衝向了駱鹿。那鹿還是躺著不動,當他伸手摸時,那鹿卻猛然站了起來。

毛理斯向夥伴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過來追。

“怎麼回事?”法司奎士說,“走,菲力普。”

二人下了平坡,向樹林跑去。僅十分鍾就到了。

“駱鹿呢?”法司奎士問。

“在這兒呢。”毛理斯說。

“是不是死了?”菲力普問。

“死了。”毛理斯說。

“太老了吧?”法司奎士問。

“不是,是受傷。”

“受傷?”

“是的,是肋下中了彈。”

“子彈!”法司奎士說。

“駱鹿是中了子彈後,負傷跑到這兒的。”

“難道島上有獵人?”法司奎士說。

這時,他用眼光掃視了一下四周。康加的徒黨

如果守塔的三個人到司達登島西部走一趟,就可以發現那裏的海岸和介於聖劍恩角與賽弗拉爾角之間的海岸有所區別。

這一帶都是些陡峭的懸崖,高達200尺。崖上寸草不生,崖上的石洞裏棲息著各種各樣的海鳥;礁石連成串,低潮時可以看到2裏路開外,礁石中間有水道,輕便的船隻可以通過。可以看見一些零星的沙洲,上麵長著一些水生植物。

崖上洞穴很多,洞口窄小,洞內深遠。人們要想找到這些洞穴,還要翻山越嶺,爬過許多大塊岩石。通往崖頂非常困難,因為這裏的岩石都是直上直下的,走完這些中間的路也要有十五裏。因此,這邊島上比起愛爾高灣東海岸要荒涼得多。

司達登島西部雖然有火地島和麥哲倫群島的遮擋,西北風侵襲不了它,但沿岸風浪仍不小。所以太平洋那邊同樣也需要建造一座燈塔,這對於繞合恩角駛向拉美爾海峽的船隻要方便得多。智利政府目前也在考慮這件事。

如果當時在島的東西兩麵都建燈塔的話,對於一些人卻不利,因為島上聖巴蘇羅摩角附近潛伏著一夥海盜,燈塔將嚴重威脅著他們。

這些人幾年前在愛爾高灣登陸。他們發現了島上一處很深的山洞,這些年懸崖上的山洞成了他們安全的住所。

他們共有12個人,盜匪頭目叫康加,他的助手叫卡剛特。

這些人都是南美洲的,其中5人是阿根廷和智利的,其餘則是康加從火地島上招募而來的。由於以前他們經常來島上打魚,所以對地形非常熟悉。

卡剛特是智利人,他出生在什麼城市或村莊,家庭情況怎樣,人們不得而知。他看上去年齡30歲左右,中等身材,一身橫肉,滿臉惡相,似乎盡幹壞事。

盜首康加的生平更是不得而知,甚至連國籍在哪裏都不知道。康加可能是他的假名字。

在麥哲倫群島和火地島一帶,人人都知道他的大名。當年杜蒙都維爾船長駕駛阿司特羅拉布號和西裏號到畢凱特港時,船上多了一個巴塔哥尼亞人,這人是不是康加,還不知道。他與當地人的相貌不一樣,身材也沒他們高大,性情異常暴躁,嘴上留著一個大胡子,胡子已經白了。他是一個陰險的暴徒,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海盜,除了這個荒島外,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康加一夥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島上是怎麼生存的呢?

當年康加和幫凶卡剛特犯下死罪後,無處可躲,一直從麥哲倫海峽的奔塔亞望海港逃到火地島上,才擺脫那些追捕的人。

他們從當地人口中打聽到這兒有個司達登島,那時還沒有建燈塔,船隻經常失事,島岸布滿了漂棄物,非常貴重。康加一夥就從火地島匪類中挑選了幾個人,又從當地土著人中招募一部分人,組織他們去偷竊。

當一條本地小船把他們送到拉美爾海峽對岸時,小船遇上了不測。雖然他們都是航海老手,但抗拒不了風浪的威力。一陣狂風把船刮跑了,小船一直撞到考爾尼特角的礁石上,沉了下去。

他們又步行來到愛爾高灣。這裏沒有讓他們失望。桑裘安角和賽弗拉爾角之間的沿岸,布滿了五光十色的漂棄物,大捆的貨物,整箱的食品夠這夥人用幾個月,甚至連槍、彈都沒有損壞,富足的澳大利亞貨船遺留下價值巨大的金條,各種家具都漂浮在海麵上。船上的人全部遇難。

司達登島的險惡在航海家中是出了名的。任何一條船,隻要被風浪打到這個海岸上,就會粉身碎骨,人船俱亡。

康加一夥沒有住在灣內,而是選擇了東海灣入口的地方住下,目的是為了監視桑裘安角。

康加在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山洞,可以供所有的強盜居住,洞口全被海藻海草遮掩著。灣北有座危崖,正好擋著海上來的寒風。他們把漂棄物中的日常用品全都運到了洞裏,以備平常食用。他們在洞的旁邊又找到了第二座洞,用以存放高價值的金銀、珠寶一類的東西。

康加打算引誘一條船到灣裏來後,把掠奪來的財物全都裝到船上運走,回到他當年橫行的太平洋島嶼上去。

等了好長時間,也沒有碰到好機會,他們隻好繼續呆在司達登島上。兩年來,他們的財富急劇增加。失事的船隻,使他們發了財。他們有時有意裝做失魂落魄的樣子,引誘海上的船隻來救他們,結果船撞暗礁;或者晚上在島上礁石的附近生起一堆火,引誘船隻撞沉,他們甚至把船上的活人幹掉。

引誘來的船隻一失事,盜匪們仍然離不開此島,但他們又無法把船引進愛爾高灣,因為船長們很少知道這座港灣,他們無法自動開過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山洞裏的財物已經裝滿了,康加及其黨徒都變得有點不耐煩了。卡剛特這個人經常埋怨自己的運氣不佳。

“住在島上像船處於下風一樣,”卡剛特常說,“這些價值巨大的東西必須抓緊運走!”

“是的,”康加說,“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走出去。”

“何時走?怎麼走?”卡剛特反問。

這個尖銳的問題被提了出來。

“這樣長期下去,我們的生存就會成問題,”卡剛特說,“雖說可以吃海裏的魚、島上的野獸,但冬天實在太難熬了!”

康加不再說什麼,他保持著自己沉默寡言的性格。可是一想到眼下的處境,他就心急如焚。

他依然想不出好辦法。

康加一夥本指望劫到一條開到海灣裏的大船,等不到了,他們隻好去劫持從火地島上駛來的小船。小船弄到手以後,由卡剛特及一位智利匪黨開到麥哲倫海峽去,然後再到布宜諾斯艾利斯。他們用搶劫的錢,可以買一條載重達200噸的大船,然後再開回愛爾高灣來裝運積存的貨物,最後他們一夥人全部上船,駛往所羅門群島。

他們是這樣打算的,但在計劃實施以前,情況發生了變化。

1858年10月初,一條懸掛阿根廷國旗的汽船,設法駛入了愛爾高灣。康加一夥發現了這條戰艦,不敢輕易下手。他們把兩處山洞口全堵了起來,全跑到內陸去躲避了。

這條船正是聖費號,從布宜諾斯艾利斯來,帶燈塔工程師來選擇地點的。

信報艦在島灣停留了八天後,又開走了,當時並沒有發現康加一夥。

有一次,卡剛特在夜間爬過河去,偷聽到了聖費號來此島的目的。

愛爾高灣將建燈塔了!

康加一夥匪徒們無法久留下去了,他們千方百計想辦法逃走。他們采取目前的辦法。他們先搬到西部的聖巴蘇羅摩角附近,在山洞裏藏身。他們知道信報艦走後,不久會開回來施工,便急忙把東西都運到西邊去,那裏離聖劍恩角很遠,不會有人發現。

兩處山洞裏的東西還沒有搬完,他們則忙著去運糧食、飲料和衣物,剩餘的都留在山洞裏,堵住不管了。

康加一夥亡命之徒走了五天後,信報艦就回來了,工人和材料全都運到了岸上。地點選定後便開始施工了。

康加及其徒黨被逼到聖巴蘇羅摩角以後,他們從一條溪流中找到了淡水。打漁和狩獵又節省了不少糧食。

和我們預料的一樣,康加一夥掌握了愛爾高灣的情況。他們已經估計到工程何時完工。這時,康加一夥又得意忘形了,依靠這個燈塔,必會引來不少大船。他們就可以乘機襲劫,把船搞到手。

燈塔快完工的時候,大批人員離開,隻留下幾個守塔人員。當燈塔射出第一束光的時候,康加就知道消息了。

所以在最近幾周,盜匪中經常有一人跑到峰頂去觀看。隻要燈塔一亮,就立即向康加彙報。

12月10日晚上,第一個發現信報艦的就是卡剛特本人。

又過了幾天,卡剛特又在巴萊港附近打傷了一隻駱鹿。駱鹿逃走後,最後倒在岩石上,被毛理斯巡岸時看到了。從那時起,法司奎士及夥伴才知道島上有人,從此更加嚴密防備,以防不測。

那一天康加決定離開聖巴蘇羅摩角,回桑裘安角去。盜匪沒有攜帶洞裏的糧食,存心想搶奪燈塔庫的糧食。在12月22日晨,他們破曉動身,沿著島中心熟悉的山路走去。

康加他們一夥不停地趕路,他們指望在傍晚時分抵達愛爾高灣。

康加妄想自己可以成為燈塔的主人,然後就有大量的時間慢慢運物品了,使原來的物品仍舊放在愛爾高灣的山洞裏。

這個陰險海盜的計劃有可能會得手,但得手之後的情況極有可能發生變化,他們自己也不敢保證。

他們也意料到聖費號信報艦回去之後,一定會向外界宣傳,海灣燈塔已經建成。當大家知道海灣有了燈塔以後,船就可以開過來避風,而不會再去冒險了。

康加主意已定,隻要有船開過來,他就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當他逃到太平洋去後,他的罪過也就躲避了。

如果拉法雅艦長發現三個看守燈塔的人員失蹤後,他們一定認為是被人殺害或劫持了。那時,他們將會竭盡全力進行搜查,直到把整個小島搜遍為止。如果還找不到,他們也不會罷休,阿根廷政府將派救援船隻前來協助尋找。即使康加弄到了一條小船,那時他也躲不過海上嚴密的監視,想潛到火地島去,就更困難了。海盜的命運如何,這要看老天是否發慈悲了。

20日晚上,康加和卡剛特沿著聖巴蘇羅摩角走著,打量著天空和海麵。

天氣很好,沒有一點雲彩。

到晚上六點鍾,康加和卡剛特正準備回去時,卡剛特開口了:

“大家是否都知道把東西留在聖巴蘇摩角?”

“知道,”康加說,“事後搬要方便多了——我們已做了那邊的主人。”

康加邊說邊打量了一下四周,接著說:

“卡剛特,你看那邊!”

卡剛特按康加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點不錯,那是一條船。”

“是一條滿帆的船,看樣子是向島上開來的。”

這條張滿了帆的船離聖巴蘇羅摩角隻有二裏路。

船正在頂風前進,顯然天黑之前,要開進拉美爾海峽。

“是一條二桅船。”卡剛特說。

“載重量可達200噸。”康加說。

這條船是向海峽開過來的,但它不願繞過聖巴蘇羅摩角。不知天黑之前能否到達,不知是否會被海水衝到礁石上。

全部盜黨都集中到聖巴蘇羅摩角盡頭來了。

看見船靠近司達登島,對於他們已不止一次了。他們經常用移動的燈火來引誘船隻撞礁。

這時有人提出還用老辦法。

“不行,不能讓二桅船沉掉,”康加說,“今天頂風,又逆潮,無月光,它進不了海灣。明天它也走不了,我們再想辦法。”

1小時後,那條船消失在黑暗中。夜裏風向轉為西南風。

等到天亮,康加一夥發現昨晚那條船已經擱淺了。二桅船“摩爾號”

康加對於水手那一套玩得非常精明。

他指揮過什麼船?在什麼海上航行過?卡剛特都能說得出。卡剛特一直是康加生活中的副手,在司達登島上依然是。

這兩個人最初都是海盜。他們在所羅門群島和新赫布裏底群島一帶的海上,常幹一些罪惡的勾當。當英、法、美組成的巡洋艦到太平洋上搜捕海盜時,他們漏了網,就逃到麥哲倫群島這兒來誘使船隻失事。

在康加和卡剛特的同夥裏,有五六個人曾在船上呆過,對於航海是相當熟練,他們如果想霸占二桅船,估計也不會有多大問題。

夜裏從西麵起了一陣風,把它刮到了一片布滿礁石的沙灘上,它很可能被撞破,可是看上去,並沒有受到嚴重的損傷,船尾對著陸地,右舷向著大海。整個甲板都露在水上,桅杆和船首絲毫無損,帆篷張起一半。

前一天傍晚,當人們看見這條二桅船擱淺時,它正在和東北風搏鬥呢!船上的人都緊扯帆索,企圖把船拉回拉美爾海峽。當康加及其黨徒發現二桅船消失的時候,船正向礁石方向撞去,當風向突然改變時,船再想掉頭駛向大海已經來不及了。

從船上張得很緊的帆來看,水手們一定盡了最大的努力想挽回這種局勢,但終究未能如願,船還是被衝到沙灘上去了。

船和水手的下落,現在我們不得而知。當船擱淺以後,他們都上了一條小船。因為他們擔心船會撞到礁石上,那樣,船上人員的生命就有危險。然而,他們想錯了,他們搭乘的小船翻了,人員全都淹死了。翻身的小船離這兒也不遠,是個底朝天。

落潮的時候,從聖巴羅摩角的座座礁石上就可以到達出事地點,最多隻有半裏路。

康加和卡剛特由兩個匪徒陪伴著,跑過去看船,其餘的人則留下望風,以防有意外發生。

康加和他的夥伴來到沙灘上,發現二桅船已被高高地擱淺。等潮水來時它又要升到七八尺高,隻要船底沒破,就完全可以浮起來。

康加沿船繞了一周,看到船尾銅板上刻有“摩爾號,法爾巴來索”的字樣。這是一條智利船,12月22日夜間到達並擱淺的。

“這船來得太好了。”卡剛特說。

“船身要一點不漏才行。”一個盜黨說。

“有小裂縫可以修補。”康加說。

康加又重新看了一遍。船頭船尾的龍骨好像都沒有損壞,但擱淺在沙灘上的那一部分船底無法檢查,要等潮水上來時,才能看明白。

“上船!”他說。

由於船身傾斜,他們都從較低的一麵左舷上船。同時用手抓著網索,向上爬行,慢慢地人都上了船。

船上除了帆有點鬆動外,其餘都很完好。由於船身較寬、船底較平,所以陷得不太深。隻要潮水一來,立即就會浮起,那時再看艙裏會不會進水。

康加從船尾又爬到船長的臥艙,然後從一個木櫥的抽屜裏拿出一份船上的文件,又走了出來。卡剛特正在甲板上等著他。

二人把船員的名單看了一下,又看到船的載重量達157噸,船長名叫巴拉,般上共有6名船員。準備卸完貨後於11月23日去福克蘭群島。

摩爾號在駛進拉美爾海峽過程中,在司達登島外麵失事了。船上所有人員全部遇難。如果裏麵有活人的話,一定會逃到聖巴蘇羅摩角來的。兩個小時過去了,仍沒有發現有人存在。

由於這條二桅船隻裝了些壓船鐵,沒有載貨,所以康加一夥一心想讓船浮起來,然後裝上贓物離開此島。

要想查看船底的好壞,還必須把壓船鐵搬掉才行。

要想把大塊大塊的廢鐵搬下去,需要的時間太長,而且海上一時起風又沒有東西掩護。目前隻能等船一浮起來就拉離沙灘。

康加對卡剛特說:

“等龍骨下的水一夠,就拉船。”

“漲潮開始了,怎麼做法,康加?”

“把船拉離石礁,進入小河去,控製在山洞前。”

“那以後呢?”卡剛特問。

“往船上搬東西。”這些人把所有的預備工作做好,正好這時,第一道潮水打了過來。康加、卡剛特和六個盜黨在船上,其餘的人在岸下。

海水一層層升高起來,船身動了一下,潮水正在起作用呢。可海浪上麵又沒有浪花,這情形實在是讓他們高興。

康加一夥焦急地望著潮水逼進。他們擔心有哪有塊木板被砸壞,哪塊接縫裂開,海水都能迅速灌滿底艙。

隨著潮水的升高,船慢慢地也在升高,船內並沒有發現漏水的跡象。接著又是幾下輕微的震動,船身恢複了正常的位置。

“不漏!”卡剛特喊。

“轉動絞盤。”康加下令。

絞盤那邊人員已準備停當,隻是等待命令。

康加從船首側麵伸出頭來,看著吊錨架下的潮水,2個小時了,船首龍骨才開始抖動,船頭已經離地,船尾還陷在沙裏,船舵還不能自由地轉動。

康加顯得很著急,大聲喊道:

“把它拉起來!”

那些人用足力氣轉動絞盤,但船沒有反應。

“使勁!”康加喊。

大家很擔心把錨拉脫,再想埋在地下就難了。

二桅船擺正了位置,卡剛特進底艙一看,沒有進水。即使船身受了點傷,但可以保證未被撞壞,可以猜想這條船基本上是完好的,即使有點小問題,也會馬上被修好。

八點鍾剛過,船尾也升了起來,可以聽到船底的摩擦聲。

康加看有希望了,他於是下令盜黨重新轉動一次絞盤,費了很大的力氣之後,摩爾號的船首才轉了過來,釘在絞盤一頭的錨爪也沒有被拉斷。

“再拉起來!”康加叫道。

所有的人一齊動手,包括卡剛特在內。龍骨的後半截仍舊有摩擦的聲音。

現在還要做最後一次努力。那些人都急得渾身直流汗,隻有這條船才是他們自由的希望。現在他們卻無法使船完全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