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她的手感覺到那種不可自抑的顫抖,明明是夏季,卻如同墮入冰窖。
兩個人走到小公園裏,找到一張長椅坐下。他將她冰冷的手貼在心口,眼神灼灼地看著她,“玖玖……”
饒是粗神經的冉玖玖也被他這一聲低喚嚇得噎了口唾沫。一直以來他都是“死女人”、“那女人”地叫她,好一點了不起就是直呼全名“冉玖玖”,現在給她來柔情攻勢……抱歉哦,她一時半刻還真有點接受不了。
冰冷柔軟的小手終於被男子胸口的體溫熨熱,但冉玖玖感受更多的,卻是周遭一片寂靜中,自他心口傳來那無比熱烈的心跳聲。
湊近一點,再湊近一點……冉玖玖輕輕附耳過去,似乎能聽見那每一道強健有力的躍動,呼喊的都是自己的名字。
宗徵有些尷尬,原本握住她的手變為試著輕推,“玖玖——”我們貼得太近了……
仿佛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美麗女子的眼神決絕如綻放的火焰,看似柔弱無力的白皙雙手堅定挽住他的手臂,原本貼在他心口的麵頰抬起,嬌嫩如花的唇瓣準確含住男人未說完的話語。
本該占據主動地位的男人,此時卻有些羞澀。他想要推開她,卻被親吻中從對方那邊傳遞而來的哀戚打動,修長的手臂輕輕,輕輕環住麵前小女人的腰身。
這一刻,他不是窮小子,她也不是高不可攀的富家千金。
他們隻是一對相愛的男女。
他懂她亟欲掩藏的憂傷。彼此之間降臨的愛情實在太過洶湧,讓人無法抵抗,寧願被火焰灼燒殆盡。
即便她表麵上再怎樣裝作無所謂,即便她總是隨波逐流一般消耗時光,可他了解她的堅持。堅持認定自己將要商業聯姻,她無法抗拒父母的決定。那不是盲目的順從,她隻想作為家庭的一分子,盡自己所能,達到讓大家都能夠滿意的結局。
可是現在,她過不了自己這一關,逃不脫愛情的枷鎖,隻想拉下他一起沉淪。
她的唇瓣嚐起來實在太過甜美,充滿誘人沉淪的蜜汁,讓他想要推拒的動作隻顯得笨拙無力。
半晌,兩人喘息著分開,她將通紅的麵頰深埋在他懷裏,就當自己是一隻鴕鳥,不去看不去想,便什麼事都沒有。
冉玖玖想了想,終於下決心開口,“宗——”
“噓。”他輕輕點住她纓紅的唇瓣,“小時候我媽媽常說,人呢,要懂得惜福,知足。可是自從他們去世之後,我總在想,明明我們都所求不多,為什麼上天總是要將手中少數的幸福全部收走。”
“那是上天在嫉妒。”冉玖玖皺起眉,雙臂更緊地抱住他,“賊老天真的很變態!我有時候也在想,為什麼要讓我出聲在那樣的家庭,父母繁忙,哥哥花心,我想要傾訴卻沒有人聽,睡夢中被雷雨聲驚醒時也沒人安慰,想要一家人快快樂樂吃頓飯,可總是缺了這個少了那個,這個忙那個沒空……可是阿徵,”她學老大那樣稱呼他,俏皮一笑,“我很慶幸,能夠遇見你。”
遇見你,讓我感受到春夏冷暖,人生真實而生動。
“我也慶幸,並深感榮幸。”
他垂首在她額頭輕印下一吻。誰又能知道,到底是誰填補了誰的寂寞呢?
她拉起他的大掌,指尖輕輕滑過掌心最長的那一道線,“你看,你的感情線綿延貫長,尾部整齊而不散亂。嗯,你絕不是個花心的人,對感情堅定而認真,從一而終,對不對?”
他似模似樣地也攤開她的掌心,湊到眼前,在她期待的眼光下……迅速印下一連串輕吻。
“好癢……你不要鬧了啦!”冉玖玖作勢要收回手,咯咯直笑。“色狼!看不出你這麼饑渴,連我美麗柔嫩的手心都不放過!”
宗徵立刻抬起頭四下裏打量,“咦,我怎麼覺得天上有牛的影子閃過?看不出某人的功力如此之強,批判的同時還不忘給自己臉上小貼一下金箔。”
冉玖玖頓時一頓暴打。當然,小拳頭握得雖緊,隻是手下的勁道卻仿如在撓癢癢。
“別鬧了!”宗徵板起臉,握住她作亂的小拳頭。可氣的是,某女根本不理會他的佯作怒氣。
他忽地撩起她的頭發,看向雙耳小巧可愛的耳垂,“你有沒有耳洞?”
她伸手摸了摸,“啊,有是有,但貌似已經堵死了……”有些疑惑地抬頭,“怎麼了?”
輕輕撫摸耳垂,指尖傳來柔軟的觸感,卻真實摸出情形的確如她所說。他咽下心底歎息,對她微笑,“沒什麼。”
“哦……”
恍然間,他向她手心裏塞進一物,大手細密包住她的手指,他附耳低語,“一定要來……我等你。”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敏感的耳垂上,她有些怕癢地側頭躲開,巧笑倩兮,“這樣的承諾,應該是女人的台詞啊!你搶先了!”
他被她的躲躲閃閃弄得好笑,幹脆大掌一撈,直接將那張令人心動的小臉遞到麵前,用力吻下。
十指緊緊糾纏,他交給她的,不僅僅隻是一張門票。
“我要用你送我的琴……為你演奏世上,最美好的曲子……”
“阿徵,你快點進來!再有兩個節目就到你了!”禮堂裏負責聚集演出者的同學衝宗徵大聲喊道。
“哦,知道了!”
宗徵心不在焉地回應一聲,身形卻仍杵在禮堂門前,屹立不動。他一身合體的深色正式禮服,筆挺的白襯衫,即便此刻他神色焦急眉頭緊皺,卻仍難掩俊秀非凡的氣質。
她為什麼還沒有來……
從家裏出發前,他因身為整台演出的負責人,必須提前到場。也問過她要不要隨自己一起去,但她笑言要好好裝點自己,決不能丟了他的麵子,定要讓他在學業和情場上兩得意。
然而距離約定演出開始的18:00早已過去一兩個小時,即便她再怎樣遲到,也不會枉顧他的囑咐,這麼晚還不來啊!心慌意亂之下,他腦中不由自主猜測,會不會路上她出了什麼意外,或者以她衝動的個性,又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冷靜,冷靜……”宗徵拍拍自己的麵頰,強逼自己鎮定下來。她一向笑稱自己是禍害遺千年,定要長生不老,宛如日不落帝國……對,一定不會有事,一定不會!
他從口袋中取出手機,撥號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顫抖有多厲害,哆哆嗦嗦重複數十遍,才撥出自己家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