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模糊了,疼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宋依顏努力地想要掙脫開對方的鉗製,“天無夜,你放手……”她嚷著。
“你回答啊!”他手上的力道更甚,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打算。
痛,好痛,痛得她幾乎快要暈過去了,“對,我是喜歡……我喜歡紫月!”她咬著牙,不顧一切地喊出來。眼前,一片模糊,她甚至連他的臉都快看不清楚了。
所有的聲音,隨著她說出口的話而慢慢消失。偌大的湘軒,隻有她與他的呼吸之聲。
良久,鉗製著她的手猛然已鬆,宋依顏整個人自牆上摔落到地麵。
渾身仿佛要散了架子似的,宋依顏掙紮地支起上半身,搖晃著發暈的頭。
眼,慢慢地睜開,適應著光線。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鞋以及那沾上了血跡的白色袍子。
“天無夜,你……”她抬起頭,想要喊,想要叫,卻被那冰冷的唇堵住了所有的話。
他的唇,吮吸著她的,四唇的相接,貼得是如此之緊。她直覺地想要掙紮,但是他的手卻牢牢地扣住了她的後腦。
不同於以往的吻,他的舌翹開了她的齒,竄進了她的口內,與她的舌糾纏再一塊,仿佛要奪取著她的一切。
“唔……不……”她的手想要去推開他,卻在碰觸到他的胸膛時而驟然停住。
藥丸,順著他的舌,進了她的口,滑落進了她的喉間。一絲沁涼的感覺,在喉嚨間蘊散而開。
然後,他放開了她,站起身子,居高臨下睨看著她。
宋依顏想把剛才吞進喉間的東西吐出來,但是卻怎麼也無法吐出,“你給我吃了什麼?!”她仰頭,瞪視著站在麵前的人。
“軟骨散。對身子並無大礙,隻是讓你在一天之內渾身發軟,無力行走而已。”妖魅的聲音,如同以往般地淡淡揚起,天無夜似笑非笑地解釋道。之前的憤怒與戾氣,仿佛根本不曾存在過。
“為什麼你要給我吃這……”
“隻是想讓你成為我的東西罷了。”他的嘴角在笑著,但是……他的眼,卻讓她覺得仿佛在哭泣一般。
哭泣,叫喊,淚水,以及那無法磨滅的印記,一切的一切,來得如同狂風暴雨。來得太快,快得讓人無法承受。
哭到累了,哭得幾乎沒有力氣。軟軟的身子平躺在錦鋪上,無神的眼隻是望著床頂上的紋飾。印記,他在她的肩膀上留下了屬於他的印記,用著他的手,他的針,在她的肩膀上刺上了代表著天君的飛鷹。
他說,從此以後她便是他的女人了,不管她喜歡的是誰,愛的又是誰,她隻能是屬於他的。
可笑,諷刺!她兜了一個圈子,卻還是無法擺托開他。
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細細地撫著她肩膀上的刺青。宋依顏知道,那是天無夜的手。
纖細的身子沒有掙紮,或者該說,她根本就沒有動過。
手,自她的肩膀遊移到了她的發上,天無夜靜靜地整理著宋依顏那一頭淩亂的烏絲。
明明她的身上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印記,明明她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但是他卻感覺似乎更加抓不住她了。
她飄忽的目光,讓他無法接受,因為他知道她的目光之中並沒有他,即使她的眼望著他,但是卻並沒有在看他。
“顏兒,天下之大,我要的隻有你一人。”喃喃的,他悄然地道。
她沒有回答他,無神的眼依舊隻是望著床頂。
薄唇一抿,天無夜站起身子,朝著房外走去。
“紫月。”步出房間,掩上了門,天無夜喚道。
青色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紫月低首恭敬道:“主君有何吩咐?”
天無夜定定地望著紫月,秀氣而儒雅的麵龐,剔透的五官,顏兒所喜歡的,便是這樣的紫月嗎?
“我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他盯著他,看似平淡卻肯定地道。
頎長而削瘦的身子微微一怔,長長的睫毛遮蓋住了那雙清澈的眸子,“屬下明白。”
鏡子中,飛鷹占據了她整個左肩。那鷹眼,像在昭示著什麼似的,狠狠地望著鏡子前的她。
胸口猛然一縮,宋依顏把衣裳拉起,裹住自己的肩膀。沒有辦法,她怎麼都無法做到直視自己肩膀上的刺青。像是僵夢般的,天無夜是借著這個刺青來告訴她,她這一生都無法擺脫開他。
“公主,你怎麼還沒歇著?”房門被推開,秋兒緩步走了進來。
“還不困。”宋依顏抿了抿唇,把擺放在麵前的銅鏡移開。現在的她,根本就無法去正視鏡中的自己。
“即使這樣,也還是早些歇著比較好,公主大病才剛初愈,若是再有什麼閃失的話,主君會怪罪的。”秋兒有些不安地道。
宋依顏自嘲地撇撇嘴。大病嗎?因為刺青的關係,她一連發了好幾天的高燒。幾天之中,她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眼睛無法睜開,嘴巴亦說不出隻字片語。聽秋兒說,天君府因為她的這場高燒而差點整個翻過來,人人都在擔心萬一救不活她會麵臨怎樣的下場。
而她,倒希望自己能夠在那場高燒中一睡不醒,起碼不用來麵對這樣的事實。忘不了,昏迷之中惟一傳入她耳朵的聲音:“你的命是我的,所以沒有我的允許,即使是死亡都不可以。”
天無夜,自始至終,他所想得到的,隻是對於她的控製而已嗎?連死的權利,他都想要剝奪。
“秋兒,天無夜今兒個不回天君府嗎?”望著窗外的幕黑夜色。宋依顏淡淡地開口。兩個時辰前,他出了天君府,也得以讓她今夜不必去天水閣。
“應該是吧。”秋兒側著頭略微沉吟著,“聽府裏的下人傳,似乎是邊關來了急報,皇上連夜召見主君,商量對策。”雖然天君不喜歡府裏的下人多嘴,但是任何小道消息,在府中還是傳得很快。
“邊關的急報?”宋依顏站起身子,走到了窗沿邊。是啊,即使天無夜再冷血無情,即使在如何讓她憎恨,但是對這個國家而言,他卻是惟一的救星,是人人所敬畏的天君。
“是啊,聽說邊關最近連場戰敗,皇上很是懊惱。”秋兒順口說道,隨即又自己掌著自己的嘴,“哎,這隻是我們下人們的談論,做不得準啊。”她隻是個丫鬟,本就不該多嘴的去談論皇上的事情。
那他……是又要準備出征嗎?亦或者是派別的將軍去戰場?他——或許會因為戰事而暫時沒心思來理她這等的小人物吧,而她呢?該趁這個機會逃走嗎?
五指微微收攏,宋依顏的手指已經不知不覺地握成了拳。
逃吧,逃出天君府,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得到自由了,即使身上有著天無夜的印記,但是卻依然可以得到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