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愛是卿(千草)
記憶的時間,
在輾轉流逝。
夢魘歡笑,
原來是空……
“顏兒,知道嗎?你的命,是我的呢,所以——你的一生,也該都屬於我……”輕柔的聲音,如優雅的低徊,又如妖媚的呢喃,徘徊在布滿了白紗的房間中。一盞燭光,微弱地散發著光亮,仿若要照盡著一切。
男人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兒,手指悄然劃過那如雲的青絲。在這個世上,隻要是他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沒有得不到的。顏兒,自然也不會例外。
“我……”躺在床上的少女艱難地挪動著唇角。想要掙紮,卻因為身上的藥力而渾身乏力,難以動彈。為什麼,為什麼當初所選擇的人會是他呢?第一眼的對視,她就該知道,他不是普通的人,不是她可以駕馭得了的人,但是她卻還是去求了他,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去求了他。在天下之間,或許他可以為尊,但是她想要的,卻是……自由!
“很吃力嗎?如果累的話,就閉上眼睛睡一會兒,醒了,藥效自然也就過了。”手指由青絲遊移到了少女那微微顫動著的雙唇上,男人的眼自始至終都盯著少女那雙倔強的眸子。
睡?不可以,她不可以睡,一旦睡著了,那麼她也許再也找不回自己了。
“你、你、不愛我……”少女吃力而肯定地道。或許該說,他從來沒有愛過這世上的任何人,他所愛的,惟有他自己而已。
墨黑如玉的眸子微微眨動著,長長的睫毛覆蓋住了眼簾,“是嗬,我並不愛你。”男人點著頭,手指沿著少女的衣襟,一顆顆地解開扣子。
白皙的肌膚,含苞待放的溫潤身子在燭光的映照下,暴露在了男人的眼前。
麵對著這般光景,男人的麵色亦沒有一絲變化。脫衣與否,對他來說並沒有區別。
“你……”衣裳的褪去,使得少女漲紅著臉。小小的貝齒緊咬著下唇,用盡所有的力氣使自己保持著清醒。血,順著唇角,滴落在了雪白的被褥上。
“流血了呢。”男人盯著那抹殷紅的鮮血,俯下身子,輕舔著少女唇角邊的血漬。她的命是他的,所以她的血亦該是他的。
“知道嗎?世上能夠傷你的人隻有我,即使是你自己,我也不允許你傷害自己的身體。”輕輕的,他在她的耳邊下著警告。甚是溫柔的語調,卻有著絕對不容質疑的威嚴。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她問道。她知道,他並非是想要她的身子,否則,以他的武功,根本無需灌她喝下軟骨散。
“想做什麼?”一聲嗤笑自男人的唇角邊逸出,手腕一翻,一隻淺藍色緞子的錦盒已出現在男人的手中,“我想做的,隻是在你的身上,留下屬於我的印記而已。”
印記?!她的眼看著他從錦盒中取出了細長的銀針……“不……不要!”瞬間,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不要,不要在自己的身上烙下屬於他的印記!不要一生都與他牽扯不清!
“我給過你機會選擇,但是你似乎是想清醒著來接受它。”男人淡淡地道。也許睡著了,反而會感受不到疼痛,“屬於我的東西有很多,不過我可以保證,你會是我最珍寵的物品,隻要——你不違逆我、背叛我……”沒有理會少女的喊聲,男人執起銀針,紮在了少女那柔嫩的肌膚上……
物品……男人的話使得少女的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的響,“不……不要!”她嚐試著做最後的掙紮,卻發現無論她如何用力,身子都無法挪動半分。
“顏兒,我真正想要的,隻是讓你屬於我而已。”一絲魅然的笑意自男人的嘴角揚起,輕柔潤雅的聲音,伴隨著血,喊聲,淚水,模糊了一切……
而為的,隻是迎接一個印記的到來……
混亂的年代,連年的戰爭,天下太平對於這個時代來說,似乎隻能是笑話一則。
晨昏朝暮,一乞兒躲在廟宇的角落邊,淩亂的黑發,猶如稻草般的披散著,遮掩著滿是汙垢的麵頰。破爛的粗布麻衣,連基本的保暖都很難做到。一隻布滿缺口的碗在乞兒的麵前,像是在等待著善心人的施舍。
熱鬧的廟會,每年這時候,總是會有許多人前來上香,對著神佛說著各種的乞求。
隻是……真的會有用嗎?神與佛真的能夠聽見人們的願望嗎?乞兒的臉上,泛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苦笑。
曾經,她也相信神佛。她乞求過,她以為幸福離自己很近。但是到頭來,卻發現原來一切都是空,隻要她身上還有著那醜陋的印記,她就不可能得到幸福。
天無夜,一個魔魅冷血的男人,在她的生命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還有紫月,那個如月般冰冷皎潔,但是卻給過她一片溫柔的紫月,他……現在又如何了呢?
“娘,她看起來好可憐,我們給她點東西吃吧。”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乞兒的思緒,一小女孩一手扯著娘親的衣袖,一手指著乞兒道。
“給什麼給,自己都吃不飽,還給別人?!”婦人訓斥道,拉著女童,快步越過乞兒,朝著廟門口的台階走去。
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麵,乞兒自嘲地撇了撇嘴,把頭埋在了雙臂間。好餓,已經有三天沒有吃東西了吧。但是在這樣的亂世中,人人都乞求著自身的安全,又會有誰來在意她這樣的一個乞兒呢!
耳邊,充斥著各式各樣的聲音,叫賣的聲音,對話的聲音,腳步的聲音,馬蹄的聲音……
“讓開讓開!府衙大人的轎子,誰敢擋道!”敲鑼的聲音,還有那讓人厭惡的喊聲,使得原本熱鬧的廟會霎時冷靜不少。
“快點讓道,府衙大人在此,快點讓道!”聲音越來越近,直到一股突如其來的疼痛在乞兒的背脊上炸開。
“死乞丐,給我滾開!”穿著一身黃衣的侍衛輕蔑地望著眼前的乞兒,抬起一隻腳把乞兒麵前的破碗踢得老遠。
忍耐,一定要忍耐!乞兒低著頭,雙手緊抓著衣擺。這些事情,她早該習慣了才是啊。在沒有遇上天無夜之前,她也曾是一直如此地生活著。
“轎子怎麼停了?”聲音自轎內傳出。
原本一臉惡相的侍衛瞬間轉變臉色,朝著轎子恭敬道∶“沒什麼,大人,隻不過是有一乞丐在廟前。屬下怕乞丐的晦氣會影響大人,故此正在打發。”
“乞丐?”手撩起轎簾,年約四十的府衙大人望著跌坐在地上的乞兒,“今天是上香起佛的大日子,別耽誤了時辰。”尤其是天君已經下了捉拿令,誓要捉拿到朝顏公主。而他,雖然隻是小小的府衙一名,但是若能找到公主,升官發財指日可待。
“是。”侍衛得令,轉身對著乞兒,揮了揮手,“聽見沒,還不快滾!”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深深地吸了口氣,乞兒站起身子,朝著轎子鞠上一躬,隨即朝著旁邊快速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