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連著數日,總有人夜間聽到湖上飄來歌聲,悅耳動聽,卻頗為瘮人,此事已在後宮傳的沸沸揚揚,德妃該是第一個聽到歌聲的人,可她卻始終不提此事,也不讓宮中人議論。
自那日四爺去監獄瞧過胡仙仙後,每每午夜夢回,總會見到她那俏皮可愛的嘴臉,他意識到在不知不覺中,胡仙仙已經走進他的心田。
狐姥姥這些日子一直躲在四爺書房,專人照顧飲食起居,活脫脫就是個主子,那粉嫩光禿的皮,也漸漸長出了雪白的毛,於是她厚顏無恥的勒索四爺,讓下人用雪花膏塗抹她新長的毛,四爺經不住她日夜糾纏,索性應了,可四爺此行徑,讓那伺候狐姥姥的下人著實雷到了。
胡仙仙依舊在監獄中陪著蟑螂、老鼠,雖有四爺打點,不用抱著稻草睡覺,可日日仰望獄中那一抹天光的滋味,十分辛酸啊,皇上、太後似乎將她遺忘,再不曾提起,狐姥姥過得滋潤,似乎也將她忘到了腦後勺。
可四爺沒忘,他一直在尋找機會,求康熙赦免了胡仙仙,可康熙病剛好,又遇上宮中夜半歌聲,鬧得沸沸揚揚,四爺明白此時若提及胡仙仙,隻怕不但救不了她,反而將她往絕路上推。
這日四爺從永和宮請安後出宮,即不知不覺來到清風園,皇上讓四爺安頓青陽子,他便將他安置在自個兒府內的清風園,因狐狸精事件,康熙開始相信鬼神之說,時常傳召青陽子,專為降妖除魔。
清風園較為偏僻,今日不知為何,恍惚中,即然來到此處,徘徊不定沉思片刻,四爺終於想到解救胡仙仙的法子,便往園內走去。
裏麵一個小太監似乎正等著四爺,見他進來,上前跪拜道:“奴才見過四貝勒爺,貝勒爺吉祥。”
四爺抬了抬手道:“起來吧,青陽子道長可在?”
那太監道:“道長正在後院等候貝勒爺。”
四爺聽罷,心中泛起疑雲,礙於架子,又不願問小太監,於是道:“前麵帶路。”
小太監帶著四爺穿過曲折長廊,見花團錦簇間,一方石桌邊,青陽子正悠然喝茶賞花,自得其樂。
四爺揮手示意小太監退下,便漫步至青陽子身邊,青陽子這才不緊不慢放下茶杯,起身道:“貧道見過貝勒爺。”
四爺優雅的抬了抬說,淡然道:“起來吧。”
待青陽子起身後,四爺轉身坐到石桌另一側道:“道長好興致,即在此品茗賞花。”
青陽子道:“世間百花雖好,如四爺這般,憐花之人,卻少之又少。”
四爺不解,問道:“道長此話何意?”
青陽子道:“四爺為花而來,難道不是憐花之人?”
四爺愣了愣,隨即驚歎青陽子預知能力,卻依舊不動聲色,笑道:“道長果然高深,能未卜先知,即如此,我所求之事,不知道長能否辦妥?”
青陽子道:“即便四爺不提,我這幾天也打算去向皇上說及此事。”
“哦?”四爺疑惑的問:“道長本就有心救胡仙仙?”
青陽子捋著山羊胡子道:“此女來曆非凡,與四爺淵源不淺——”
四爺見道長打住話頭,心中明白他這是故意賣關子,索性不問,拿起方才下人上的茶,慢慢品起來。
青陽子見四爺不接話,麵上尷尬,訕笑道:“貧道夜觀星象,四爺非池中之物,日後必居人上,貧道雖是修道之人,本該退出紅塵,可因一事未了,始終不得飛身,若四爺能答應貧道,救那丫頭之事,舉手之勞。”
四爺方才的好感頓時煙消雲散,對此人生出許多不滿,但為了救胡仙仙,他還是問道:“何事?但說無妨。”
青陽子突然跪在四爺麵前道:“青陽子願追隨四爺,供四爺差遣。”
四爺又愣了,這已是他來此第二次愣神,看著麵前跪地的青陽子,一臉誠懇,斷無半分虛假,四爺有些恍然,此時的青陽子,不像道士,反倒像個視死如歸的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