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他有些激動,她說他的時候他都沒有那麼激烈的情緒,“我不相信你珍藏蘿卜的舉動是玩玩而已,不相信為了弟弟而大打出手的舉動是玩玩而已,我更不相信,半夜為我熬粥的你也是假的,還有……”
“還有?”寶兒突然微笑,身後也仿佛振出一對黑色的翅膀,“你也不相信,我親你吻你是假的是嗎?哈,哈哈……”
她突然對輕風出手,拉住他的衣領。輕風還未來得及反應,她已經堵上他的嘴。
她輕輕地舔舐,深深地吻著輕風的唇。
用上官橈親吻她的方式。
她身後那雙黑色的羽翼,此時詭異而妖嬈。
輕風的唇,有著陽光的問道,暖暖的不沾染半點兒寒冷。
因為這個味道,這個溫度,她的心,突然劇痛。
她要把身邊的人傷害到什麼程度才甘心呢?
上官橈身子搖晃,他以為自己會倒下去。可是他隻是後退了一步。窒息的胸口,也在他以為自己會死去的時候,劇烈收縮。
雖然痛,排山倒海,可是他仍活著。
卻再也無法麵對這樣的寶兒。
一切,似乎真的隻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她突然放開輕風,對著上官橈邪惡的笑著。
“你說,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看著她紅潤微腫的唇瓣,愛她的心此刻,痛不欲生。
“你,真的……沒有愛過我嗎?
……
“上官橈,我就是這個樣子,就算我很壞,可是你喜歡了,就不要讓你離開我。我也會一樣,都不會離開你的。”
……
“我一定不會,讓我喜歡的人孤單一個人的!”
……
“說不會離開我也是假的嗎?都是假的嗎?!”
“哼哼……”寶兒大聲地笑,笑得天花亂墜,笑得撕心裂肺,“開什麼玩笑,我從來就沒愛過你,又怎麼會不離開你呢?”
真的很好笑,也真的是……太痛快了!
寶兒嘲諷地大笑送走那搖晃的身影。
然後,整個世界都縮在了塗鴉牆壁的影子裏。
回頭,看著靠在牆上單薄的輕風。
心,更痛了。
輕風紅潤的唇,輕輕的揚起。可她看到了他前所未有的哀傷。
那悲傷,像是一雙無形的手,掐著她的脖子,讓她的話她的笑,都發不出聲來。
對輕風做出這樣的舉動,跟她利用上官橈脖子上的吻痕來傷害薇安有什麼區別?
連輕風那麼單純的感情,她都在踐踏,在利用!
金寶兒,你沒有人愛也是活該的,因為你,根本就不懂愛,不懂得珍惜。
輕風嘴角單薄的笑容,漸漸不能維持。
他緩緩地朝她伸出手,攤開掌心。
一顆綠色的寶石,在他掌心裏,折射幽暗的綠光。
那是寶兒烙在上官橈身上,又強硬刮出來的印記。
他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風。
“姐姐,寶石,我找到了。”幫哥哥,在醫院噴泉的假山縫隙裏,找到的。
風,輕輕地輕輕地吹,好像要把他嘴角單薄的笑容吹散。
寶兒僵硬地別開視線,可她的目光始終無法逾越,牆麵形成的黑影。
“你也走吧。”
再不走,她不知道哪個時候會對他做出更殘忍的事情來。
輕風的手僵在半空。
手心的綠寶石,依舊折射幽幽的綠,像隱藏在最潮濕的角落,一滴爬滿青苔的眼淚。
不知道是左眼的淚,還是右眼的眼淚,可是他知道,寶兒的耳朵上,也有一滴。
“姐姐,我不走,我想一輩子守著姐姐。”
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討厭了,他還要對她那麼好做什麼?!她現在是一無所有,他還要守著她做什麼?!
“我不需要人守著!你快滾,滾滾滾,滾得越遠越好!”咆哮著說完這話,寶兒將塗鴉的噴漆罐用力地砸向地麵,發出乒乒乓乓的響聲。“你不要再煩我?!我受不了你的囉裏巴嗦!”
說罷,她不看他一眼,邁出了離開的決絕步伐。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輕風抬手狠狠捂住心口。
其實,早在她接近欺淩的親吻下,心就開始痛了呢。
那痛帶著絕望卻又隱含些許隱晦的喜悅。他像個被虐待狂一樣痛著卻想要再多一些,再多一些。
可是,這是永遠不能說出的秘密。
他隻能以他的方式,繼續守著她。
可是,那決然離去的背影……
狠狠地揪著心口,他疼得跪倒在地上。
那背影,他還能看多少次?
他能守護著彷徨無助的她多久呢?
“姐姐……”
視線越來越模糊,他朝著那背影伸出手。
可離去的人,連背影也全然消失在路的盡頭。
“姐姐……守著姐姐……”
他昏倒在熾熱的地麵。
她沒有瞧見。
隻有一陣輕風,悄然吹過,無聲無息。
無聲無息的不止是風,還有時間,這個在回望會發現走得太快的東西。
夏去秋來,秋去來的這個冬,比任何時候都要寒冷。
一池荷花隻剩下枯萎的枝幹,那些花早就消失不見了蹤影,就連氣味也無處可尋。
那個像荷花一樣的男子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麵前,那微笑的模樣也如消逝的花,漸行漸遠。
這段感情的開始與結束,都太過匆忙。
匆忙得連一季花開花落的時間,都敵不過。
下雪了。
這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雪花細細碎碎的,沒掉到地上,就消失了。
……
你說你喜歡冬天那純白純白的雪地
卻又害怕幸福會像雪花消失無聲息
你要相信雪花消失是溶進了你心底
來年的雪晶瑩剔透是來自你的美麗
悲傷憂愁委屈或是一個人都沒關係
因為無論是冬季春季夏季還是秋季
從現在開始換我來看著你得到幸福
……
……
好想,再聽一次。
真的想,再聽一次。
那首叫做《輕風》的歌。
寶兒輕輕伸出手,想要接住細碎的雪花。
透明的小小的雪花,碰到手心隻化作一絲冰涼,沒了蹤跡。
幸福,本來就會像雪花消失無聲息的。
一縷歌聲透過飄雪遠遠傳來,仿佛在抗議寶兒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