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都說水鬼再怎麼重情義也總有餓的時候,這是吸了他們的魂魄補充元氣呢。以訛傳訛,近年來,除了王小磊的父親為了二百塊錢還願意幹這事,其他的控水將不是怕了,就是用錢打發了了事。
可是,一般黃河的汛期都是在盛夏,人們趕在洪澇之前的旱季,下河撈碑,自然少了許多危險。可這是什麼時候,冬天呀。
別說水勢更猛,就說這水溫,正常人下了水,心口一凍,立馬就上不來氣,身體僵住,就別想再上來了。王河這王八蛋知道這時候下河,鐵定有去無回,還把王文將往刀口上推,恐怕心裏早就看王小磊的父親不順眼,老早憋著壞呢。
“這事其他幾個控水將怎麼說?”一直沒有說話的王文將掐滅手裏的煙頭,沉聲問道。
“哦,是這樣,西頭王坤剛從外麵回來,兒子媳婦熱坑頭,我也不好意思去請他下HN頭的老鐵,這不要接兒媳婦嘛,也不太合適。”
“那王齊他們家呢,他們一不辦喜事,二不是遠出剛歸,你怎麼不去跟他說。”
“哎喲,嫂子,誰說我沒去。”王河裝著苦逼臉道:“水位過了警戒線我先去找的他,可是巧了,王齊剛剛把腳脖子崴了。”
“也太巧了吧。”王小磊盯著村長忽東忽西的雙眼,看的他心虛不已:“八成是你收了他的錢吧。”
“小娃娃可不能胡說呀,沒憑沒據的,小心我告你誹謗。”
“你懂的詞還真不少!”王小磊冷笑:“不就是給你使錢嗎,老子給你一萬,你TMD找別人去。”
王小磊說著真就掏出一遝毛爺爺,用力拍在桌子上。
王河兩眼一紅,盯著桌上那捆錢眼中盡是貪婪與糾結。
這辦事,要分個先來後到,別人是先給他使的錢,按理說,他隻能向著那些人。可那三個控水將每家隻給了三百塊錢,這王小磊一下就拍給他一萬。
一萬呀,王河在這個窮地方,貪了半輩子也沒見過這個數。
心裏糾結一番,最後想著老子總不能撿芝麻漏西瓜,一拍桌子義正言辭地道:“嗨,文將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在你們心裏真成了大貪官了不成。再說,就憑咱們這關係,就算你不給我這一萬塊錢,我還真能讓你下河送命不成?這事你別管了,我去找別人……”
“這事我幹了!”
“呀?”王河剛伸手把一萬塊錢拿到手裏想往懷裏揣,沒成想這個一根筋的王文將卻說了這麼一句:“哥,我沒聽錯吧,這個時候下河可不安全。”
你TM還知道呀!
王文將斜了他一眼道:“這事我幹了!一來嘛,這些年都是我下的河,論經驗我最足,二來嘛,大家都是一個村的,要說誰不把命當回事,那純屬扯蛋。大過年的,總不能讓人家喜事辦喪事吧。”
“爸,咱們不缺錢。”
“這不是錢的事!”王文將一聲吼,把本想說話的眾人都驚了一跳:“這事就這麼定了。”
“這……”王河手裏拿著一萬塊錢,哭的心都有了,到嘴的肥肉飛了。
自己父親心裏是怎麼想的,他是知道的,暗罵這個老倔貨總是心眼太善,什麼時候都把別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韓樹梅知道丈夫一言即出,駟馬難追,勸是勸不動了,隻能躲在一邊抺眼淚。
“我去!”王小磊突然喝了一聲,把他爸都嚇了一跳:“這事你也別去,我去!”
“你去?你懂個屁的撈碑!”王文將當時就發起火來。
眼看他們鬧起家庭戰爭,王河本就為失了一萬塊錢窩著火呢,氣急敗壞地道:“你們商量,反正明天要下河撈碑,隻要是你們這家的人,誰去無所謂。”
“王八蛋!”看著王河幸災樂禍地走後,王小磊真想衝上去弄死這個沒良心的村長。
“兒呀,你爸是控水將,你又不是,再說你對河下麵的情況又不熟,還是讓爸去吧。”手心手背都是肉,韓樹梅瞅瞅兒子,又瞅瞅丈夫,一時泣不成聲。
王小磊麵對父親的虎目,二話不說,走到院子裏磨麵的碾盤邊,雙手緊握邊緣猛地給舉了起來。雨滴打濕他的衣衫,水從麵部滑下,十九歲的王小磊透著一股無可匹敵的霸氣,讓若水都看的情意漸濃。
那碾盤少說也有五六百斤,王小磊居然雙手就給舉了起來,他父母看的呆在當場。
王小磊騰地放下,發出一聲悶響。
然後走到父親的麵前,抬起下巴,不屑地冷哼一聲:“這事就這麼定了!”
等到王小磊走進屋裏去換衣服,王文將才緩過味來,當時就炸了:“TMD你什麼態度,哎喲我這爆脾氣,兒他娘,把我趕牛的鞭子給我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