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知道千鶴心情的大野在此時是非常感謝她的。如果可以讓夏子每天都這樣喂她吃飯,他寧可一直受傷。
雖然覺得喂一個大男生吃飯很不好意思,夏子還是乖乖照做,就為了千鶴一句“他可是為你才受傷的吧”。
氣氛很尷尬呢,夏子和大魔王看起來很親密的樣子(大野:你那個“看起來”是什麼意思?),千鶴和青涓隻是沉默地端坐在一邊吃糖水煮蛋。這樣的僵局直到幫大野取子彈的塚本彌生到來才被打破。
彌生帶來了所有的醫療工具,包括一個小小的酒精燈。
“不是提醒了你們聯盟的人有弄到什麼武器嗎?你們還是這麼不小心。想我當年……”睡眠不足的彌生不停地叼念,完全無視於周圍幾個後輩驚異的目光以及自己支離破碎的形象。她昨天很晚才睡,天還沒亮就從被窩裏被挖起來救人——更何況那個被窩是她親親男朋友的被窩了。
“不要帶他去醫院,我這裏有藥單,等藥店開門去買來給他吃,最多一個月就好了。呃……對了,這顆子彈要不要留下來作紀念?”她指指盤子裏血淋淋的子彈。
“不要!”屋子裏的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是嗎?那你們自己處理好了。我要回去睡覺了,都八點過了,你們也早點睡。”說到最後,彌生已經分不清是早上還是晚上而呈半昏迷狀態了,嗬欠一個接一個地打,提了工具箱就出門。不用說,那個女朋友一大早就扔下他出門的怨男正在門口等著的。
形象破滅啊。屋裏的人尚未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大野更想不到,他一直很崇拜的前任學生會會長居然是這樣……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人。
千鶴的本意是讓夏子送大魔王回去後自己再和少年把話好好說清楚。但是為了掩人耳目,最後還是大野自己先回去,不然夏子肯定會被兩家家長給生吞活剝。
“我總覺得你不歡迎我留下來。”把大野送上車,剩下的三個人上樓,夏子突然說道。
“你知道就好。”千鶴也不掩飾,“昨天到底怎麼回事,我差點被你害得毀容。”她指指臉上的傷口。然後馬上想到青涓的吻——哼,不理他!故意轉過臉去裝作沒看到少年。
“一言難盡。”這是以前千鶴用來堵她的話,現在她也學會了。
“你自己跟會長解釋好了。”千鶴才不急,反正總會有人收拾她。
“嗬嗬,”夏子皮皮地笑笑,“對了,這是誰?今年的新生嗎?我從來都沒見過呢。”她摟住青涓的肩膀,一副哥倆兒好的樣子。
青涓很想推開她,但是無奈夏子的力氣大得驚人,讓他根本掙脫不開。這可是在千鶴的麵前啊,即使他現在穿著女裝也還是要避嫌的吧。
果然,千鶴馬上變了臉色,嘴裏罵的還是青涓:“你臉紅個什麼勁兒?”
“沒有啊。”夏子以為說的是自己,再一看那個被她摟著的“學妹”,“我說……這位學妹不會是……暗戀我吧?”以前也不是沒有接到過女生情書的經驗。
這句話把本來準備開門的千鶴手裏的鑰匙都嚇掉了。“你看仔細點!”她幾乎用吼的了。
仔細?夏子硬是暴力地抬起青涓的下巴,強迫兩個人的臉對視,“就是好眼熟啊。”在哪裏看到過呢,“啊!”夏子突然就鬆開了手,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指著端木青涓,“端木……青涓?”手指微微地顫動,少年緋紅的臉色告訴她她猜對了。
這麼漂亮的妹妹竟然是……男生!男生!
“哇,夏子你沒有那麼靈驗吧。”千鶴轉頭驚呼。一知道對方是男生夏子馬上就開始流鼻血了。她連忙開門把夏子扶了進去,“你去拿條濕毛巾過來。”她對端木青涓說。
“對不起啊千鶴。”夏子一邊把衛生紙往鼻孔裏麵塞一邊道歉,“我這是自然反應,絕對沒有覬覦你的男朋友哦。”
“我知道。”千鶴把一條濕毛巾搭在她的脖子上,“你少說話。”
夏子乖乖閉嘴,但還是忍不住偷偷打量站在千鶴身後一臉不自在的端木青涓。真的是極品啊,千鶴的運氣就是好,不像她……腦子裏不自覺出現大魔王的臉,趕緊甩甩頭。
“你還亂動,不怕血流成河啊。”千鶴看她露在外麵的衛生紙也被染紅了,忙把一整卷都遞給她,“你休息一下,我先送他回去。”
和少年一起又走下樓,看到他一個人走在前麵無精打采的樣子,千鶴突然又生出無限的憐惜,折騰了他一整夜也夠了。於是她默默地走上前,握住了少年的手。
青涓回過頭來,看到的是千鶴的笑臉。
“你還是喜歡我嗎?”千鶴看著他的眼睛,求證似的問。
“嗯。”少年點頭。
那為什麼還要問那些奇怪的問題呢?讓人心裏好難受。千鶴不明白。
喜歡一個人,要怎麼樣做才算是喜歡一個人呢?沒有具體的標準,誰也不知道怎麼表達啊。
兩人手拉手走到樓下,千鶴把他送上出租車,看到青涓還戀戀不舍地拉著她的手不放,她決定還是先讓步好了。
“我跟大魔王——不,大野沒有你以為的那樣,不要胡思亂想。”她飛快地在穿著女裝的少年臉上印下一個吻,隨即馬上關上車門頭也不回地逃回樓裏去了。
青涓坐在車裏,右手撫上臉,傻傻地笑了。
“喂,到底去哪兒啊?”終於,坐前麵的司機都覺得受不了他了。現在的女孩子,真是變態哦。
十一月很快就結束了,雙極會和學生會都確定了新的成員。千鶴仍然留在雙極會做她的萬能秘書工作,沒有去鍈學生會的渾水——和大野沾邊的事最好少做。新任的會長既不是雙極會的人也不是聯盟的人,而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高一新生——矢島尚史——端木青涓的朋友A。
說名不見經傳確實太過分了一點,隻能說矢島尚史走的是正道,在幫派之間毫無名氣。
學生會和雙極會的關係通常都取決於學生會會長的態度——一般說來,雙極會的會長是不會主動和官方組織交惡的。在大家都對新上任的會長充滿了好奇之時,蘇我寧寧一句“哈哈,我有那家夥的把柄”了結了所有的事。總之,雙極會的“內憂”還是聯盟。
經過半個月前的一戰之後,雙極會元氣大傷,當晚有數十名會員被請進了警察局——當然聯盟也好不到哪裏去。會長回來以後並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報複舉動,反倒是身為“負”的夏子受到了處罰。
再之後,就是期末考試了。
“我要死了!”夏子看著生物書恨得咬牙切齒,“他爸爸有病,他媽媽沒病,問他得病的幾率!KAO!這題我能做出來才真的有病。”
“文明一點。”千鶴氣定神閑地說。以往這種督促夏子學習的任務都是交給大野完成的,但是今年大魔王因為手臂受傷自顧不暇,所以隻好委屈她了。
期終考前一個星期,每晚八點下晚自習後,夏子都會去千鶴家複習到十點再回家。所謂的複習其實隻是硬背下千鶴給她勾下的重點而已。
“你認識題目把答案背下來就可以了。”雖然不應該這樣說自己最好的朋友,但確實是四肢發達的人頭腦就有點……
“怎麼背?”夏子一籌莫展,“明明題都是一樣的,怎麼有的是25%,有的是50%,還有的是75%?”
“那個有生男生女顯性隱性的區別。”千鶴第一次覺得讓夏子每次都考及格的大魔王是聖人,“小姐拜托你自己要看題目啊。”
“哦。”夏子又看了一下,其實還是不太明白。
“千鶴你有沒有打算把你寫的考前猜題拿出去賣啊?”一直背書確實很無聊,不得不找點其他的事情來分散注意力讓自己不睡著。
“你被諸星傳染了嗎?”千鶴揉揉額角,“快點複習啦,如果你考不及格我的招牌就毀了。”再怎麼說她可是西音一直保持的第一名,隨手抓點題算什麼。
“那就是不準備賺這筆錢了?”夏子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打算,“那端木呢?有沒有把去年的題給他?”這是雙極會的秘密傳統,每年留下卷子給下一級的學妹做參考,免得有人成績太差丟組織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