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玩了。”被冷落到一邊的矢島把電話遞過來，“打電話給你姐姐，開始行動。”
接到電話的時候，千鶴正在對新進組員的名單進行歸檔。
“喂？”
“……”
“喂！誰？不說我掛了。”
“是我。”青涓的聲音小小的。矢島在一邊用口形示意：“應該說‘人家’才對。”
“哦。”心裏莫名地抽痛了一下，千鶴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有事嗎？”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的對話變得如此生疏了呢？
“嗯……你現在有空嗎？”青涓有些緊張。
“幹嗎？”
“人家有話——重要的話想跟千鶴說。”
“是嗎？”該來的終於要來了，今天就是關係終止的那一天嗎？千鶴的心一沉，完全忽略了少年說話方式的變化，“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人家現在沒在家裏。嗯……半個小時後約在北風廣場好嗎？”
“行。”千鶴看看表，才剛好四點。
北風廣場在東中和西音之間，常常是不良少年們械鬥的場所。但是現在天還沒黑，又是星期六，應該是安全的才對。
“為什麼要我送他去？”另一邊深井抗議。
“我的自行車不搭男生。”矢島涼涼地回答。
“人家穿裙子騎車會絆住。”青涓偷笑。
嗚嗚……總是欺負他。沒有女朋友又不是他的錯。深井在心裏哭泣。他也想載女生啦。溫柔地靠著他，用手摟著他的要，用可愛的眼神仰視著他……為什麼是個男生呢？他一邊騎車一邊轉頭看後座上的青涓，眼神無限哀怨。
“注意前麵。”青涓好心提醒他。
嗚……怎麼看都是女孩子。唉，就假裝後麵坐的是女孩子好了。深井回過頭，自我安慰地想著。結果深井化悲痛為力量，比預定時間提早了五六分鍾到達。
“我氣走了，你好自為之吧。”甩下這麼一句不負責任的話，他轉身就騎車走了，留下孤單的美少女（？）獨自等待。
雙腳呈丁字步站立，手掌在小腹上方握在一起，再挺胸收腹頷首——青涓以矢島教的姿勢站好。做女孩子，比籃球隊的集訓還累呢。
在打發了兩個過來搭訕的人後，千鶴才來。
騎著車在廣場上轉了兩圈，千鶴還是沒有看到青涓的影子。難道是遲到了嗎？在最後一次約會的時候。
少女其實也是胡思亂想的高手。
“千鶴。”
咦？是少年的聲音。千鶴轉過頭去。但是不對啊，向她走過來的是一個水靈靈的女生，看是沒有看到她想見又害怕見的那個人。
“叫我？”千鶴確定不認識她。
“是我啦！”
是青涓的聲音？千鶴睜大眼睛。神啊！她沒有做夢吧！
手一顫，千鶴生平第一次從自行車上硬生生地摔了下來。
“端木……青涓……”直視著過來扶她的少女，千鶴顧不得自己還坐在地上，隻想尋求答案。
“嗯。”青涓溫和地笑笑，把千鶴從地上拉了起來。
“你……幹什麼打扮成這樣？”千鶴小心地選擇措辭。
“人家……”
“Stop！”千鶴打斷，“請說‘我’。”
“我……”青涓委屈地開口。怎麼回事呢，千鶴既沒有驚喜也沒有高興，還以那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自己，難道自己現在不像女生嗎？
“我想千鶴應該……也許……會喜歡我這個樣子吧。”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小，連他自己都不敢確定了。
“我、我為什麼要喜歡你這個樣子！”千鶴還沒有從震撼中恢複過來，“我可沒有那種變態的嗜好。”難道少年要分手的原因是因為他有異裝癖？
“可是，千鶴你不是喜歡女孩子嗎？”少年終於提出心裏的疑問，炸得千鶴魂飛魄散。
她什麼時候說過自己有那樣的愛好的？她一直都很正常啊，看上的一直都是男生，除了初吻的失誤以外……等等，難道就是那天青涓聽說她初吻是給女生以後就……他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呢。
連續一個多星期的陰鬱突然一掃而空，好像插在心髒上的讓她刺痛的針突然消失了一樣。居然是這麼回事呢。千鶴突然大笑起來，天哪，枉費她擔心了這麼久，居然擺了這麼大一尾烏龍。
“你……笑什麼？”青涓全然不明白怎麼回事，隻是看到千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沒什麼沒什麼！”千鶴抱住少年——反正現在看起來也不過是兩個女孩抱在一起的——把頭埋進他的頸窩，“你好可愛，你真的好可愛。”一直以為他是別扭的，想不到還有那麼可愛的一麵，就如同她想不到他居然還是喜歡著自己一樣。
“總覺得千鶴在取笑我。”青涓也不是遲鈍到什麼都感覺不出來的人。
“誰讓你這麼可愛呢？”千鶴依然抱著他，輕輕蹭著他的下巴，“我沒有喜歡女生呢。”她認真地解釋，這個誤會可不能再繼續下去了，“那個……隻是讀女校的時候無聊而已，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喜歡的……喜歡的人是……你。”最後一個字幾乎是輕不可聞。
是他的錯覺嗎？剛剛，千鶴說喜歡他呢。
仿佛是站在雲端一樣，整個人都飄起來了似的不真實。
轉頭看著抱著自己的少女的側臉已經是緋紅一片，那麼害羞的樣子——原來是真的！雖然嘴裏一直那麼說著“千鶴是喜歡我的”，但從少女的口裏講出來，有讓他全身發軟的魔力呢。
“我也喜歡千鶴，非常喜歡！”這樣的回答顯得非常沒有個性，但卻是他此時心情的真實寫照。在旁人看來這樣的鏡頭也不能完全稱作正常吧，畢竟兩個女生抱一起太久也是很詭異的。
“走啦，去把這一身衣服換下來。”千鶴把一直倒在地上的單車扶起來。雖然青涓的扮相確實很誘人很可愛，但是兩個人站在一起他卻比自己更有女人味，讓身為女性的她太沒麵子了。怎麼可以比她還美麗呢！
“穿裙子不容易騎車。”青涓低聲地陳述事實。
“我載你好了。”想起來總有種錯位的感覺。千鶴甩甩頭發，揮去心中的怪異感覺。後座上坐著穿著荷葉邊長裙的少年，倚著她的背摟著她的腰，如果自己是男生的話畫麵會更加唯美吧。腦子裏忍不住翻騰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十一月的秋風吹過，心裏卻依然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