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你是對外公沒奈何，所以想著方兒地從我的‘男朋友’身上報複回來。”周雪玲毫不留情地揭露老爸的真麵目。見劉星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不由得心疼，一把拉了他起來，扯進屋去。
“喂，你媽不喜歡藥酒的味道——”周爸爸喊。如果敢進屋的話他早進去了，犯得著還待著院子裏吹冷風。
“那都得怪你，不打架不就沒事了！”雪玲才不怕他。
劉星倒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雪玲的臥室是什麼樣子。
讓劉星坐下後，見他隻是一味地沉默，忍不住道：“所以說你是白癡。不是讓你在巷子外麵等嗎？”
屋子裏有暖氣，所以不用擔心會感冒。讓劉星轉過身後，雪玲將藥水抹到劉星背上，用了力給揉開。
別說，這小子皮膚還真好，一點不比她的差哎。
老半天不見劉星說話，連痛都沒叫一聲，雪玲不禁有些擔心，“喂，生氣啦？”其實就算生氣也是應當的——無緣無故被拖著打一架，而且還不敢用力出手。對於這一點，不用說她心裏也是清楚的。
劉星還是沒說話。雪玲遲疑著走到他麵前，小心翼翼道：“我代我爸跟你道歉，還不行嗎？”
劉星抬起頭臉，一臉冷凝。
“喂！”道了歉還這麼小氣……
“我隻是你的同學嗎？”劉星終於開了口。
“……什麼？”雪玲呆呆地看著他。
“我說，我隻是你的同學嗎？”劉星冷漠道，“剛才你就是這樣跟你媽媽介紹我的，不是嗎？”
……老天！搞了半天他居然是在在意這個！雪玲真有點無語問蒼天的感覺。
“我那不是……就是因為害怕出現現在這種狀況，所以才那麼說的嗎？”
見劉星抬頭疑惑地望著自己，雪玲有些無奈地解釋：“你剛才也見識到了。如果我把男朋友帶回家，第一關就是跟老爸打一架。”或者不如說是被老爸打一頓。
劉星的眉頭微微皺起，盯了雪玲老半天，忽然道：“那現在呢？這關算是通過沒通過？”
“你說呢？”雪玲翻了個白眼給他，將藥酒瓶子直接丟給他。
——如果沒通過，老爸會把藥酒給他搽嗎？真是笨蛋！
劉星忙不迭地接過瓶子，遲鈍的臉上露出些許無辜，令雪玲氣惱之餘，又忍不住笑起來。
等可以出門的時候，已經快到三點了。
聽到周爸爸大笑著說“下次再來過兩招”的時候，劉星很是無語。等告別了兩老出來，他瞥見雪玲臉上也頗有些無奈的神色。
“他們就是這樣。”對劉星說的這句話勉強算是解釋，心裏也懷疑劉星恐怕再也不想登這樣的門了吧。
“你爸爸，很厲害。”劉星的背挺得筆直，越是痛越要挺起背來，這是他的永不服輸。
雪玲懷疑地瞥了他一眼。
“……有他那樣身手的，我沒見過幾個。”
這點雪玲也認同，“那也是。要知道我爸年輕的時候，比你還喜歡打架呢。”當然這些都是聽說的。也不知當初才念初中的老媽是怎麼被老爸追到的，而且感情還三十年不變——要知道她還不到二十歲哩。
不過她和劉星老是圍繞這樣的話題幹嗎？
“我家肯定是不行的，補習的話去你家裏可以吧？”
沒聽到回答的雪玲轉頭去看劉星，卻看到一副極其陰鬱的臉。
“幹嗎？”雪玲被嚇了一跳。
劉星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將一個白色的頭盔丟給她。
糊裏糊塗被劉星的機車帶到荷塘青蛙的時候，雪玲隻知道劉星在生氣，卻不知道那家夥又在無緣無故地氣什麼。
幾個小時之後，這個疑問在姚奇那裏等到了解答。
他們聊天的時候劉星並不在旁邊，而是給客人修理突然沒聲音的麥克風去了。坐在吧台的姚奇聽雪玲說完始末，這才明白為什麼劉星從到店裏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板著張臉。
“你呀，以後不要在劉星麵前提起他的家或是他的家人，會百分之百跟你翻臉的，絕對沒人情可講。”姚奇笑著給雪玲忠告。
“為什麼？”雪玲當然疑惑。
姚奇笑了一下，望著遠處的劉星，“要說為什麼……該是被家裏頭那些人傷害過吧？我跟劉星認識很久了，但他家的事也隻不過是隱隱約約知道一點。反正劉星很討厭他爸和他爸現在這個老婆，也不喜歡別人提他家裏的事，更別說帶誰到他家去了。說起來他今天隻是垮了臉，卻沒對你發脾氣，真是少見。”
“這樣還叫沒發脾氣？”雪玲哼了一聲，卻一直盯著劉星。沒想到那家夥板著臉的時候都仍有女生在他麵前發嗲，可見確實有張可以迷惑人的外皮。
“他真發脾氣的時候，你沒見過。”姚奇隻是笑。
雪玲沉默了一下，忽然問道：“你認識戴華嗎？”
“啊，戴華啊，當然認識。”
“那麼，你也認識荊嵐之了？”
姚奇慎重地看了雪玲一眼，才道：“沒錯。”
雖然到現在為止他沒看出雪玲有什麼特別的，但隻憑她是劉星親自帶來，而不像別的花癡女生那樣是自己找上門來，就可看出在劉星心裏，這個周雪玲還是跟別人不一樣。
不過她老問那些他其實也不想提的話題，要是被劉星知道了……姚奇在心裏苦笑。這朋友當得可真夠鬱悶，兩邊不是人啊。
而周雪玲的下一個問題，是讓他無言可答。
“劉星他……曾經很喜歡荊嵐之吧？”
也許，都不是“曾經”，而是“一直”。
這次姚奇沒有回答，隻是沉默地看了雪玲一眼。雖然不是確定的回答，但雪玲卻覺得胸口堵得厲害。明明是很想知道，卻又不想暴露自己其實很在意荊嵐之的想法，這樣故作鎮定卻小心探聽的樣子在別人眼中很是可笑吧？這樣的自己，連自己都輕視起來。
心情一下子變得惡劣之極。周雪玲一口喝幹杯中的飲料，然後對姚奇有些勉強地笑笑，“很晚了，我先回家了。等下麻煩你幫我跟劉星說一聲，謝謝啊。”
“哎，你自己去跟他說啊。這個時候一個女生獨自回家？很危險的好不好！”姚奇驚奇地站起來，試圖勸服雪玲。
“不用了。要是劉星走了，你一個人也忙不過來。”雖然已近十二點，店裏卻有好幾桌客人。看來青蛙店的生意不錯啊！難怪劉星總是睡眠不足，經常逃課還上課睡大覺了。
姚奇還想再說什麼，雪玲卻已經走出老遠，而劉星那家夥卻隻顧著怎樣將手裏的麥克風弄響，根本沒注意到周雪玲開門離開。
姚奇抓了抓頭，頗有些頭大。
談戀愛怎麼就那麼麻煩啊……
十分鍾後，劉星總算是完成了手裏的工作，表情酷酷地拒絕了女性客人請喝啤酒的邀請，走回吧台。
正暗忖著是不是幹脆下狠心換一套音響設備，一抬頭，看見獨自一人坐在吧台的姚奇，劉星怔了一怔。
“她呢？”劉星坐到吧台外的高腳凳上，也就是之前周雪玲坐的位置。原本以為是上衛生間之類，然而在聽到姚奇“已經回去了”的回答後，不由得愕然。
“回去了？什麼時候？”
“十分鍾以前。”
劉星一下子站了起來，皺眉，“為什麼沒跟我說一聲？”
姚奇翻了個白眼給他，“那你為什麼不先檢討一下自己，幹嗎整個下午都板著張臉？帶她來卻一直將她丟在這裏不聞不問，你少爺倒是有個性，我真覺得奇怪，現在居然還有這麼好脾氣的女生，現在才小小地爆發出來。”
劉星沉默了下來。
他不認為雪玲是好脾氣。忍他這麼久，也許是因為覺得愧疚他挨了她爸爸的那頓揍。
“還愣著做什麼？趕緊追去啊，難道你真打算讓她一個女生在這個時候獨自回家？”
劉星哼了一哼，“追什麼追？是她自己要走，又不是我讓她一個人走。”話雖這樣說，神色卻明顯開始心不在焉。
“切，反正我提醒過你。那是你馬子又不是我馬子。”
劉星橫了姚奇一眼，沒說什麼，轉身進了衛生間。
外麵唱歌的女生音準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劉星聽了就心煩。鎖上衛生間的門後，總算是好了一點。
洗手台前掛了一麵老大的鏡子，劉星點了一根煙，吸了兩口還是覺得煩躁，鏡子裏晃來晃去的身影看著也顯得煩，不過卻沒辦法抱怨因為那個人正是自己……
煩到極至，掀開手機蓋撥打電話的動作便顯得暴躁；而“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機械女聲更是讓劉星的怒氣達到頂點。
從衛生間怒氣衝衝出來的劉星也令姚奇嚇了一大跳。
“哎哎，你幹嗎？”
被叫的人卻理都不理他，抓過吧台底下的鑰匙串轉身就走。
“喂，劉星……”回應姚奇的是劉星甩上的大門。目瞪口呆……不用說，又隻有他一個人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