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著主動走到江維麵前，“你們也下課了嗎？”
“……嗯。”江維雖然是麵對著雪玲，眼角卻一直瞄著陳博。當陳博跟著雪玲停到他麵前時，雪玲注意到江維的臉更紅了。
陳博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然後問雪玲：“你認識他嗎？”
雪玲翻了個白眼，為江維哀歎。
虧得還是同社的社員，居然問出這樣的話。
果然，江維眼裏閃過一絲失望。但他又不甘心就這樣走了，隻能向雪玲找話題：“那天你好像提早走了，是有什麼急事嗎？”
提到“那天”雪玲就不舒服，不過不想對不相幹的人生氣，於是隻是淡淡道：“嗯，有一點事。對了，你晚上有空嗎？要不要出來一起玩？”
“啊？”
雪玲含著笑意，瞥了身旁同樣吃驚的陳博一眼，“好難得下雪了，要不要出來堆雪人？剛才陳博還提議來著。”
江維的眼睛又變得晶亮。他搔了搔頭，很是靦腆，“好啊……”
“嗯哼。”陳博終於忍無可忍，故意咳嗽一聲，將雪玲拉到一邊，擠眉弄眼。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幹嗎叫個不相幹的人來？
雪玲卻隻是對她高深莫測地一笑。
——到時你就明白了。
雪玲揚起笑臉，正想跟江維約好時間地點，身後的腳步聲讓她下意識地側身讓了一讓，想讓後麵的人過去，“……晚上八點，啊，就在KFC門口見，怎麼樣？”
然後江維卻沒有回頭，他和陳博兩個人都呆呆地望向雪玲身後的人。
雪玲覺得奇怪，轉身一看，麵無表情站在她身後的人，正是那個她看都不想看到人——劉星。
雪玲立刻沉下臉來，望著江維時又是一副笑臉，“哎，江同學，聽見我的話了嗎？”
“呃？”江維怔怔的，下意識回答，“好……”
“那我們先走了。”雪玲沒心情繼續當紅娘，拖著莫名其妙的陳博便走。
“喂！”
雖然聽到身後那人的聲音，也沒有停下腳步。
手臂被一下子拉住，過大的力量讓雪玲疼得皺起了眉。她憤憤轉頭，瞪著那家夥，“放手！”
劉星卻像是比她更憤怒，“你剛才跟那小子說什麼？”
雪玲氣得隻會冷笑，“我跟他說什麼關你什麼事！”
“你是我的女人，居然當著我的麵約別人，還說不關我的事？！”
怒極反笑。雪玲忍無可忍地踹向劉星的小腿，“夠了！少來你那套！你要報複戴華，盡管去把他揍得半死不活好了，我對姓戴的不會再有興趣更不會跟他有什麼關係！你不是我的什麼人，我跟別人有著怎樣的社交也不關你劉星任何事。說什麼我是你的女人，你聽起來不覺得可笑嗎？”越說越覺得不甘心，又是狠狠一踢，“我，周雪玲，不是你想利用便利用的棋子！”
劉星露出痛楚的表情放開了手，彎下腰去，卻仍然瞪大眼狠狠看著雪玲。
雪玲突然有些心虛。剛才那一腳，她可是半點沒留情，如果真的讓劉星因此暴怒，她可不認為自己能受得了那頭大熊的一拳。
“周雪玲，你……”劉星咬牙切齒的樣子讓雪玲更是害怕。對同樣嚇得呆掉的陳博使了記眼色，雪玲轉身就跑，然而才跑到樓梯口，手臂便再次被抓住。
她驚駭轉身，對上劉星陰霾的視線。
預期的拳頭卻並沒有揍上來。劉星看了她幾秒，突然抓住她衝下樓梯，而雪玲在恐懼完之後，麵對劉星突如其來的舉動重新燃起了憤怒和不知所措。
身不由己地被拉著跑了好遠之後，就在雪玲以為自己要脫力而死的時候，劉星終於放開了她。
彎著腰大口喘氣，雪玲連指控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按著胸口，抬起頭瞪著眼前隻是微微氣喘的家夥，又是惱怒又是不甘。
“當著我的麵劈腿，要是還有下一次你就死定了！”然而劉星開口的第一句話更讓她無語。
好半天，她才恨恨地罵道：“……你神經病！”到現在居然還說這樣的話！
“你說什麼？”劉星凶狠地挑起眉。
雪玲狠狠瞪他一眼，轉身想走，又被拉住，無力地掛在劉星手臂上。
她忍無可忍，“你到底想怎麼樣？我都說了戴華的事再與我無關！你喜歡荊嵐之就去搶回來好了，在我麵前發什麼瘋！”
劉星抓著她，卻隻是睜大了眼瞪著。
“喂……”
“你是我的女朋友，不準再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
這就是叫做雞同鴨講吧？
豎起眉梢，雪玲正想開口，然而眼前再認真不過的麵孔卻漸漸讓她覺得有什麼東西不一樣。
她看著他，遲疑片刻，疑惑地問：“你現在……還說我是你女朋友？”
“我跟你說分手了嗎？”男生抿緊了嘴角，帶著惱怒。
然而這不是重點吧？重點是——
“我們有交往過嗎？”雪玲哼哼道，然後像想起什麼似的抬頭，驚訝望著劉星。
這麼久以來，是不是她一直都誤會了什麼？沒錯！她是一直沒搞清楚狀況，可是——
雪玲忽然覺得有些緊張，但她仍是將這些問題問出口：“劉星，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喜歡荊嵐之，所以恨戴華，沒錯吧？”
“阻撓我和戴華，也是因為報複他，對吧？”
“你隻是利用我對吧？”每說一句就見對方的嘴角抿得更緊，但她還是一口氣說了下去，“你做得很成功，我和戴華不可能還會怎樣了。這樣就行了不是嗎？為什麼你還要抓著我不放？你該換目標了，沒準戴華已經盯上了別的女生，你不早點行動嗎？不擔心太晚會錯過機會？”
“我管他又盯上誰！”劉星卻是一臉的不耐煩。
雪玲目光熠熠地盯著他。
“那麼，我是特別的？所以你才不打算轉換目標？”
劉星一下子愣住。
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可是，這樣的沉默，又代表什麼？
會是她感覺的那樣嗎？這樣的進程太過奇特，然而此刻在她心裏翻騰的奇怪感覺似乎也預示著確實有什麼已變得不同。
雪玲垂下眼，若有所思，然後嗬地笑了一聲，帶著些自嘲。
“……你要繼續阻止我和別的男生見麵，我沒意見。”抬起頭望向劉星的時候，雪玲的目光變得堅定，“但前提是，你真的是我男朋友。劉星，我們要交往嗎？你真要當我男朋友嗎？”
“屁話！”劉星卻毫不理會她的正經，將背包甩在身後，轉身。
走了兩步，他又回頭，“交往的話，你不是早就說了？現在還問什麼交往不交往？”
雪玲呆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想起自己似乎真的曾經吼過“交往就交往”的話，然而那就算開始交往了嗎？
她傻住。
跟她一起吃飯逛街，其實是因為交往而產生的“約會”？在統景的那次談話之後的這幾天又算什麼？“冷戰”？
老天！事情是什麼時候發展成這樣的？她怎麼不知道？！
甚至在彼此並不喜歡對方的情況下——
然而雪玲又迷惑。果然沒有一點特別的感情？
這個問題換到今天之前，她敢百分之百地肯定；但現在，她卻無法確定了。
“走啊，還站著做什麼？”前方的男生，向她伸出手來，目光清澈而堅定。
……
糊裏糊塗的開始，糊裏糊塗的進展，像小說情節一般的開端——
雪玲遲疑著伸出手，然後被一把抓住。
“真是麻煩，”劉星皺著眉，“手套也不戴……”
雪玲紅了下臉，正想開口反駁說他自己還不是從來不戴手套，卻突然想起這是劉星第一次牽自己的手。
也許正是沒戴手套，所以才會被牽手。
很奇怪的邏輯，但她忍不住會這樣想。
並肩而行的時候，她不禁想：怪不得劉星從來不戴手套，那是因為他根本不需要……暖和的手，比手套還暖……
望著身旁的男生，雪玲心裏卻怎麼也無法產生真實感。自己真的已經……有男朋友了？而對象還是打架王劉星？
“看什麼看？”身旁的男生漲紅了臉，粗聲粗氣道。雖然語氣差了十萬八千裏，但不久之前還在江維臉上看到類似的表情，因此雪玲怎樣也無法把它理解成“生氣”。
啊……居然還是一個會臉紅害羞的家夥！無力……
“晚上不準去！”
“什麼東西不準去？”
“還敢給我裝傻？剛才你跟那隻兔子眉來眼去地說了些什麼，以為我沒聽見？”
江唯……兔子……還真有點像。雪玲沉默。
“喂，聽見沒有？回答！”
“知道了，嗦……”不耐煩回答的同時，嘴角卻微微地上揚著。雪玲垂著眼，手被身旁的人緊緊握著，雖然很不好意思卻沒有收回來。
——誰說下雪很冷？明明很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