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色香味俱全!”脫下圍裙,段修眉得意地深吸了一口香氣,為自己的手藝作出評語。
大廚房裏的人聽完,馬上偷偷地瞄了一下她誇下海口的菜肴。確實不錯呢,看外表判斷。
“要找個漂亮的盒子。”段修眉自言自語著,到底要怎樣的盒子才能配得上她的手藝呢?刹那間,十幾套飯盒立即擺在了段修眉麵前。看著眾人期待的眼神,段修眉不自在地笑了笑,很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跑到段氏的這間大廚房來幹活。
“修眉,你看這套怎麼樣?”一套美麗精致的餐盒擺了出來。
眾人一看,連忙收起自己的那套,並向說話的人打招呼:“訓夫人好。”所謂“訓夫人”便是段訓的夫人了,段氏的人都姓段,如果叫“段夫人”的話,恐怕有一大堆的人回答。
訓夫人盈盈走向段修眉,將手中的餐盒一遞,“修眉,這套餐盒盛上這飯菜,凜氏當家一定會喜歡的。”眾人不由點頭稱道。訓夫人的大方得體是出了名的,她說的話必定不會錯。
看來“她”做人確實很成功。段修眉一笑,親切地接過盒子,“太謝謝了,我正是要找這樣子的。”“你喜歡就好。”優雅地一欠身,訓夫人如來時般輕巧地走了。
段修眉拎著手中的餐盒,隻覺手中沉重無比。
“怎麼用一次性飯盒裝這些菜?”看了眼桌上的飯盒,凜季秋皺緊了眉。他最厭惡這種“白色垃圾”了。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段修眉一邊幫忙將菜倒入瓷盆中,一邊舉左手發誓。她早知道這個龜毛男人會意見多多的。
“味道不錯。”試著嚐了一口,凜季秋感慨地發出讚歎。
“當然!”她可是為了成為完美的女主人而被培養成長的,做菜隻是雕蟲小技而已。
“可惜有股塑料的味道。”他就是對這味道過敏。
“不好意思,您就將就一下吧。”段修眉笑得溫柔無比,心裏卻很想立即將桌上的菜打包回家。“怎麼突然請我吃飯?”剛才看見她拎著一大包東西走進凜園,嚇了他一跳。
“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為他盛好一碗湯,段修眉低著頭回答。這麼坦誠地說出自己的謝意,還真是讓她有點害羞。
凜季秋低頭微微一笑,知道她的不自在。“手藝很好。”他再度讚賞。
“謝謝!”突然間,段修眉覺得心裏很有成就感,這種感覺幾乎可以與她前幾天搞定那個大項目後的感覺媲美。
“以後在段氏失勢了,可以轉行當廚師。”喝一口湯,凜季秋頭也不抬。
“謝、謝。”語氣有點咬牙切齒,習慣他的毒舌就好——段修眉再度安慰自己。
“段誌義的事解決得很漂亮。”每次砍她一刀後,他都會給她幾粒糖吃以表安慰的。
“呃……謝謝。”段修眉等著他後麵的話。
“老太太那邊沒什麼動靜?”他不以為那個掌權了大半輩子的老人會就此甘於平靜。
“我送她去瑞士的療養院了。”勝者為王,老奶奶現在惟有任她擺布。如果不是為了提防老人再生事端的話,她真不想對老奶奶不敬。
“段誌義的事之後?”想必當時老奶奶也有了些動作,才會讓段修眉決定永絕後患的。
“是。”當時的情形她不想再提。
“你的手藝真的很不錯。”抬起頭,凜季秋的臉色有些蒼白。
“咦?”一句話說三次,即使是誇獎,也有點太多吧。
凜季秋的額頭漸漸滲出冷汗,“可惜,安……安全性還不夠。”
“凜季秋!”段修眉衝上前去擁住他,聲音完全失控。
“中毒。”搶救室外,醫生冷冷地下了結論。
“食物中毒?”段修眉隻覺手腳冰涼。
“是有人在食物中故意投毒。”
倒吸一口氣,段修眉咬緊了牙關,“他還危險嗎?”
“他還沒度過危險期,觀察一周才有結論。”
眼眶一熱,段修眉將液體逼回,狠狠壓住心底不斷上湧的恐慌。
“要見患者嗎?”醫生知道她的身份,才給她特權。
“不,謝謝。”她艱難地拒絕,明白自己不能見現在的他,她還必須保持鎮定。轉過身,她麵對身後一大堆凜氏的人。
“段當家,你該給個交待。”事發現場隻她和凜季秋二人。
“我會的,不過,我絕非投毒的人。”不先說明,隻怕兩家的事端將起。
“我們信。”段修眉沒理由這麼做,而且凜季秋昏迷前也交待過此事與她無關。
“謝謝。”深深一鞠躬,段修眉退了下去。雖然她自己並非投毒之人,但和那個投毒之人也脫不了幹係……
“段訓,叫你老婆出來。”段修眉麵無表情走進段訓為她打開的門。
“出什麼事了?”半夜來敲他住宅的門。
“叫她出來。”段修眉隻堅持一句。
段訓心中一凜,眼前冷然的段修眉是他從未見過的。
“我在這。”隨著輕柔的聲音,一道美麗的身影出現在客廳裏,神態間盡是從容大方。
“過來。”段修眉的聲音冷冷的,卻有著懾人的力量。
女人一怔,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神態有了絲不自然。
“啪!”段訓還不及阻止,響亮的耳光聲已響在寂靜的房子裏。收回有些發麻的手,段修眉卻又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掐住女人的喉嚨。
“修眉,快住手!”段訓驚叫出聲,不懂她今夜為何如此失控。
段修眉對一切置之不理,隻是盯著女子變得恐慌的眼神,一字一句地開口:“我忍你之前做的,不代表我沒有底限。凜季秋若出了什麼事,我要你的命!”
“你……你沒有證據。”女人艱難地開口。
“我需要嗎?我是誰?”段修眉的聲音輕柔無比,右手的力道卻逐漸加大,“我可以讓你死得很自然的。”
女人驚恐地睜大眼,困難地呼吸。
段訓站在一旁,緊張地盯著段修眉,他絕不允許段修眉有任何影響自身前途的舉動。
“怕了?”段修眉揚起嘴角,那個淺笑在她明媚的臉上顯得愈發懾人。
女人的臉變得鐵青,但眼裏的恨意卻再也掩藏不住地釋放出來。
“看在段訓的分上,我就此罷手。你再敢有下次的話……”段修眉貼近她的臉,“你本家那一脈就此斷絕。”然後手一鬆,女人滑落在地,盯住段修眉的眼雖然恨意不減,但全身上下止不住的戰栗卻表明了她極大的恐懼。
不再看四周一眼,段修眉揚長而去。
“痛快了吧?終於有人為你報仇了。”女人癱坐在地,眼神卻鎖住了靜立在一旁的段訓。
段訓沉默,轉身想去追段修眉。
“站住!”女人厲聲喝道,“我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當年不可能,現在你們想要在一起仍是妄想。”
段訓頓住原地,慢慢轉過身來,他望向女人的眼神有著濃濃的愧疚。是他的錯。當年,他原本可以背棄父母指定的婚約,而去好好珍惜那雙美麗的棕眸的。如今,他當初的忠孝與誠信換來的卻是眼前這張哀怨淒厲的臉。曾經,他的妻子也美麗溫柔過呀……
“不要再傷害修眉。我欠你的,我來還。”段訓的聲音沙啞著。妻子的娘家自古就是調毒的高手,他知道她前幾次對修眉的傷害,但因妻子從未得逞,所以他也和修眉一起維持著風平浪靜的假象。但如今,修眉顯然不再忍讓這種事情的發生了,所以他也不會再忍讓了。
“你來還?”女人冷冷地笑,笑聲中有掩不住的悲傷,“我要你還我二十多年的愛,你還得起嗎?”“我會陪你終老。”段訓靜靜地回答,不想再次提起妻子當年為了逼他就範,是如何地以毀掉修眉的榮譽當借口來威脅他的。今生,他的確是欠了她一份深情,隻有用一生的相守來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