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公孫榮是我朝頂頂大名的飛虎大將軍,人稱有萬夫不擋之勇。柴夫之子,爹爹14歲從軍,18歲便當先鋒快刀斬敵首。殺南蠻,除倭鬼,內平叛黨外襲遊寇,大江南北他打了個遍。26歲晉升上禦林軍都督。29歲成為三品罕勇將軍。再接下來沒了戰事也沒了晉升。
爹爹是那種從不喜兒女情長的人,從軍多年仍是一杆光棍。直到看到兄弟哥兒們一個個都從馬上將軍變成愛兒□□之馬,才忽然有了做爸爸的衝動。這才想起兒時父母曾在家鄉給自己訂過一門娃娃親,娶的是老家一老先生收養的孤女。爹爹是個孝子,既是當年父母訂的親,就是一定要娶的。
急忙回鄉探詢,居然讓他找著了。老先生早死了五六年了,那孤女獨身守孝,居然一直未嫁。爹爹老家是個窮地方。窮孩子上學能交幾個學費,左右不過是張家一籃白菜,李家一捆柴,上學也不過是為幫大人記個帳,明點事理,就又要去做活打工了。老先生一年到頭稀一頓稠一頓,倒也把個孤女帶大,滿腹經綸都教給了這個丫頭。老先生死後,沒別的私塾先生肯來這窮地方,那孤女就算是個代理教授了。街坊鄉親感恩那老先生教子扶孤,又敬這孤女孝順,勇氣可嘉,為人又和氣,便常接濟扶持。也曾有年輕小夥提出願意娶孤女為妻,均被她以已有人家為由拒絕。久而久之也就沒人上門了。爹爹回鄉那年38歲,那孤女也已34歲了。兩人都是超大齡青年。爹爹重修了老先生的墓,恭恭敬敬地在墓前磕了3個響頭。孤女沒有親人,他拿出一箱銀子分給父老鄉親,算是給娘家的聘禮。這就把娘娶進門了。
進門頭一年,娘就有了身子。肚裏寶寶很不老實,稍有形就開始拳打腳踢,直到臨盆就沒安分過,隻把娘折騰得發誓再也不生孩子了。爹爹早笑得嘴角接眉梢:這麼好動的寶寶定準是個好小子。
他已經想出了整一套如何教子的方案,什麼三歲起練童子操,四歲騎馬學射,恨不得立刻將孫子孫臏萬人敵,十八班武藝教給這還未出世的寶寶,將來好子承父業。
臨盆將近,向來好動的寶寶卻說什麼也不肯出來,和產婆耗了兩天兩夜。產婆連要大還是要小的話都問,卻被爹爹沒好氣的“都要!”和那能殺人的眼神給頂了回去。
好容易聽到“哇”的一聲嘹亮的哭聲。爹爹就像待發的士兵聽到了衝鋒的號聲般衝進產房,從產婆手中奪過帶血的嬰兒,往倆大腿根部一看,登時愣住了。
“恭喜恭喜,母子平安”
“夫君,給孩子起個名吧。”娘微弱地說道。
也不知爹爹是否聽到了眾人的話,他嘴唇動了動,隻說出了兩個字。
“啊。。。沒?!”
爹爹今年五十有四,隻我一個女兒,阿玫。
失望歸失望,39年來第一次為人父的爹爹還是十分心疼繈褓中的我,一邊逗兒,一邊和我聊著:“唉,沒那把子也不是你的錯,想來你也不是故意的。老天既然不肯給我兒子,我就把女兒當兒子養。公孫榮的孩子,不論男女都不會是孬種,將來定會有出息的!”
娘靠在床邊,憂慮地看著爹爹和他懷中的我,顯然對爹的“出息”不敢苟同。
於是他那套教子方案照用不誤,又許我做一切男孩可做的事。這樣我自懂事起每天上午跟娘讀書,三教九流什麼都讀,唯不讀女訓、烈女傳之類。每天下午我隨爹爹練習兩個時辰的功課,接下來就隨我搗騰了。開始時還是跟著其他軍人子弟幹些掏鳥窩打彈子什麼的。
每晚回家一身泥一身汗,隻要沒有打架將衣服撕得稀爛,爹也不理會。
六歲起爹爹居然帶我上兵營,穿上特小號的鎧甲,隨軍隊操習陣法。又可與士兵對練,我倒也樂在其中。那些士兵見我是大將軍的小孩,又是女兒身,開始都不肯使全力。後來爹爹當場捉到兩個耍花架子的,狠狠訓斥了一頓,才都認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