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遲坐在辦公室裏,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一眼號碼,伸手接了起來。
那邊的人說:“你要的東西,我傳真給你吧。”
陸遲簡單回道:“好,多謝。”
掛斷電話,不一會傳真就傳了過來,他拿在手裏看了看,露出一個冷淡的笑。
許芳華沒料到陸遲會主動約她出來。
她以為是他還在擔心她手裏握著的那份關於夏映嵐的證據,所以想找她談判。
可是落座之後,他隻字未提夏映嵐的事,而是和她那次一樣,遞了一個檔案袋給她。
她看著這個眼熟的東西,就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什麼東西?”
陸遲看著她冷然一笑,“回敬給你的禮物。”
許芳華露出防備的神色,迅速撕開檔案袋取出裏麵的東西來看,一看之下果然也瞬間變了臉色。
“你怎麼會有這些?”
“如果我說,是那個曾經被你耍得團團轉的人搜集來給我的,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失敗?男人的報複心,好像也不輸給女人。”
許芳華的臉色白了一下,有些狼狽,“你動作夠快的。”
陸遲攤開她手邊的那幾張紙,好心提醒道:“你可要看清楚了,我這份材料,不光夠快,而且夠全麵,連你幾年前做的事情都包括在內。你放心,雖然是幾年前的舊事,目前還在法律追訴期之內。”
他冷然看著她,笑道:“怎麼樣,用這一疊紙換你手裏的那一張紙,這樁買賣你覺得還劃算嗎?”
許芳華隻想過他會千方百計毀掉她手裏的東西,卻沒料到他會去挖她背後的東西。何況她私底下操作的那些事,都是遠在G市,她也不以為他能挖得出來。
她忽略了去想,那邊還有另一個人在。
“芳華,如果你是想找我出一口氣,你也做到了,你用一張紙就把我折騰個夠嗆。我們之間並不是什麼生死的對峙,在我看來更像是一場鬧劇,現在你笑話也看了,這場鬧劇是不是也可以收場了?”
許芳華沉默了,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將桌子上的文件拿起來,疊成一摞,撕掉了,站起身,冷淡說道:“當然,這撕掉的也是複印件。你考慮清楚,是要繼續這場鬧劇,還是給我一個告別的電話。如果你決定回G市去,我和餘錚會擺宴為你送行。接風酒沒喝到,送行的酒卻一定會有。”
他留下自己的態度,離開了。
許芳華看著一桌子的碎紙片發呆良久,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
映嵐幫著母親剛從河裏洗衣服回來,翻開手機一看,果然有陶子珊的短信——美女,鄉下生活過得如何?
映嵐咧嘴一笑,回道:非常愜意。
陶子珊:那就不擔心你的個人問題,也不擔心某個人了嗎?
映嵐看到“某個人”三個字,眉心開始打結。何必擔心呢,也許人家都把她給忘了。
離職之後,她直接回了老家,本來是打算待幾天當放鬆心情,可是沒想到轉眼也半個月過去了,那個某人除了偶爾想起來才發條短信之外,居然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來過。
就算工作再忙,也總是要休息的吧,打個電話能浪費他多少時間?
沒好氣地回了一條過去:別提了,煩他。
夏媽在陽台上喊:“嵐嵐,幫我拿幾個衣架過來。”
映嵐應了一聲,丟下手機跑過去幫忙。
夏媽一邊晾著衣服,偷偷瞄了她一眼,問:“丫頭,你跟小陸有沒有商量過,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映嵐感覺自己額頭一滴汗冒了出來,“媽,饒了我吧,沒您想的那麼神速。”
“你們年紀都不小了,再過一年都三十歲了。我本來都不想說你,可是你是知道的吧,我三十歲的時候,你都上小學了。”
又來了,一遍又一遍的精神轟炸啊,對她來說簡直就是非人道的摧殘行為。
“好吧好吧,您幹脆安排我相親算了,反正我最近閑在家裏,時間多得很。”
夏媽一聽,感覺苗頭不對,“胡說什麼,你跟小陸的事情不是都定了嗎?”
映嵐心裏煩躁,沒好氣地回道:“已經吹了。”
“為什麼?”夏媽半信半疑。
“性格不合,八字不合,星座不合,血型不合,要一千個理由也找得出來,您是要我一條一條說給您聽嗎?”
衣服晾完了,她收拾了剩下的衣架,進屋去了。
夏媽看了她一眼,臉上閃過一抹懷疑的神色。
看樣子兩個孩子之間的確是出了點問題。自己家的丫頭這幾天就跟吃了火藥似的,脾氣壞得很,看來她應該找小陸那孩子問問情況才行。
抽了個空,把映嵐打發到一樓去照顧門麵,夏媽躲在二樓臥室裏給陸遲打電話。
“小陸啊,我是映嵐媽媽。”
陸遲在那頭一愣,連忙道:“阿姨您好!”
夏媽雖然一肚子疑惑,礙於長輩的麵子畢竟不好問得太直接,於是道:“你最近工作忙吧?”
“嗯,是有一點忙。”他也是為了趕完一個階段的工作,然後才能請個長一點的假。
“哦,那就是沒打算回家來啦?”
陸遲敏銳地感覺到了她似乎有話要說,便笑著問道:“阿姨,您是有什麼事吧?”
夏媽見他開口問了,也就不想再繼續繞圈子下去,壓低了聲音道:“我是要告訴你一聲,嵐嵐突然叫我帶她去相親。也不知道你們兩個是不是鬧別扭了,我就想著還是來問問你……”
陸遲在那頭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讓她回家休整一段時間,這就是她休整以後得來的結論嗎?
“阿姨,您先幫我擋一下,我明天就回去!”
夏媽想了想,決定把自己的計劃跟他說出來。
掛斷電話之後,夏媽有點快樂地想,還是她這個當媽的有智慧啊。可惜女兒不爭氣隨她爸,才會遇事不知道動點歪腦筋,光知道生悶氣了。
既然她要相親,那就相吧。
夏媽站在衣櫥旁邊,一本正經地為女兒當著服裝指導。
“你這兩天臉色怪難看的,別穿黃色外套了,穿那件紅色的毛線外套,襯得皮膚白一點,也顯得人小一點。”
映嵐乖乖地按她指示穿好,從鏡子裏偷偷看了她一眼。
“媽,我之前也就一說,您怎麼就當真了呢?”
夏媽瞪了她一眼,“你不知道我和你爸為了你的個人問題,急得頭發都白了嗎?”
她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萬一讓陸遲知道了……”
夏媽耳朵尖,聽了個清楚,駁道:“你不是說你們倆已經吹了嗎?既然他這一頭沒了指望,就當然要抓緊點去接觸別的人了。一晃眼你就三十歲了,哪還有多少時間能耽誤?”
又來了又來了。
映嵐索性閉了嘴,任她去嘮叨。
不就是相親嗎?也不是沒相過,不過成不成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打定了主意,也沒再讓老媽追著後麵嘮叨,她很配合地跟著去了相親見麵的地點。
對方的家居然也在三元鎮上。
老媽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找這個地方的人,是為了刺激她不爭氣弄丟了之前的那份大好姻緣嗎?
下了車,她都還沒覺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是走著走著,越來越不對勁。
如果說在一個鎮上還算是巧合,那麼連過的橋,走的小路都是一樣的,那就真是巧合得太詭異了。
遠遠望去,那顆標誌性的老槐樹都出現了。
映嵐停下了腳步,拉住前麵走得頭也不回的老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