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愛在靠近(明石)
前言
本來的構想應該是一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背景下的愛情故事吧。
可是寫來寫去,居然還是變成了兩個人的愛情童話。
嗯,無語中。
也許這個跟我是個典型的處女座完美主義者、理想主義者有密切的關係。我是絕對接受不了理想幻滅的打擊。朋友講,自從聽說自己喜歡的歌星在演唱會上做出挖鼻孔之類的不雅舉動之後,便將偶像打入了“冷宮”。嗬嗬,我說你一定是處女座的!果然,雖不中亦不遠矣。她的生日,是獅子座的最後一天;而我的生日,是處女座的第二天。像她那種人叫做“處女獅子座”,而我呢,則是“獅子處女座”,我們是同一類人。屬於那種按自己的要求塑造完美偶像的理想主義者。
呃,好像扯遠了。不過,這隻是辯證地說明了我寫不出陰暗人生的原因——汗一個先。
我寫的角色一定都是好人;即使是壞人,也是辦了壞事的好人。
陰暗的人生不屬於愛情童話,所以我不要寫這種故事。我寧願讓我的故事帶一點不真實的夢幻色彩;至於真正不完美,不理想的東西,嗬嗬,我在心裏知道就夠了。
楔子
深夜,大使館的會議室裏依然燈火通明。
會議室內,大使,領事,參讚……一幹重要人等全部低垂著頭,眼光放到自己的腳尖上,所有人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禱告著自己不要倒黴地被叫到名字。
看到如此情景,坐在上首頭發已經花白的莫吉重重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用力地擠著已經布滿皺紋的眼角,“陛下養你們是幹什麼的?現在一個個居然都給我唯唯諾諾的,有誰捏住了你們的脖子嗎?居然還要我這把老骨頭親自上陣來,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大使丁多咽了下口水,再不出聲是不行了,除了自己,別人是死也不會說一個字的,照現在的情形看來,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自己是萬萬躲不過去的,總不能叫那個老家夥繼續用輕蔑的口吻對自己這個好歹算是有一丁點王室血統的人如此講話。
“宰相大人……”乍一開口,便得了莫吉一個大大的白眼,丁多臉上賠著笑心裏卻在暗暗罵娘:那老家夥自己不小心,一下飛機便遇上了小賊,失了重要的東西,現在卻把氣都撒到他們頭上——沒辦法,誰叫人家是國王陛下的寵臣呢?若說是他在左右國王陛下的判斷乃至影響著國王陛下的決定,那是一點也不為過的——所以說,有誰敢得罪他呢?
“宰相大人,不是屬下辦事不力,實在是大人所給出的線索太少,毫無頭緒,讓我們無從下手呀!”丁多真是一肚子的委屈,好歹自己也算是王室的宗親吧?這樣低聲下氣地說話也差不多了啦?可是這個老家夥硬是一點麵子也不給,從下飛機到進駐大使館,一路上擺足了架式,他們這夥外交使臣就差沒對著他行拜見國王的大禮了。可這會兒,人家還不是鼻孔朝天?為什麼?還不是因為國王陛下下達的尋人任務他們毫無頭緒。
一個多月前一個電話從王宮打過來,隻一句話:尋人。整個大使館上下便雞飛狗跳,跑遍整個倫敦市,找人。
說是尋人,不知姓名,不知年齡,不知身家,所有的線索都是帶著“可能”,“近似”,“也許”,諸如此類的字眼,似這等尋法,漫漫人海,哪裏找去?便是殺了他們所有的外交官,隻怕也未必尋得到。
“線索太少?”莫吉一雙略顯混黃的圓眼此刻精光四射地瞪向丁多,“女,看起來十九歲上下,有華裔血統,應該是黑色頭發,無父無母或者被人收養,現在大概是在倫敦市內落腳;你們不覺得這個範圍並不大嗎?”
還不大?
丁多懷疑莫吉根本是在耍自己,他把自己本來細得一條縫似的眼睛瞪得幾乎要冒出火來,“宰相大人不是在開玩笑吧?照您的描述,就是僅僅在唐人街上找一圈,也能找出一火車的適合者,我們怎麼知道哪一個才是您要找的人呢?至少……”
“至少什麼?”莫吉火大地眯起自己的眼睛,眉頭已經扭成一個大疙瘩,原本自己在國內的時候也曾經想過會有很大困難,但應該不至於到這種程度吧?這些無能的米蟲,一個個除了浪費國家的稅金之外還能指望他們什麼?
丁多在宰相大臣的這種眼神裏,打了個冷戰:聽說上個月還有個王室宗親因為劇烈地反對宰相大人的一個提案便被國王陛下革去了所有的官階貶為平民,現在還流落街頭生死不明哩!
他猛地咽口水,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至少要有些特別的東西吧?總要有點特征才好讓屬下們去篩選呀。”丁多小心翼翼地措詞,生怕一個失誤惹怒了已經在爆發邊緣的莫吉大人,丟掉了駐英大使這個肥缺還是小事,隻怕連項上人頭都不保。
“特征……”莫吉的手緊緊地攥著拳頭,越來越用力,臉色越來越鐵青,最後他的拳頭重重地砸在桌麵上,巨響聲讓屋內所有的人都驚出一身冷汗,丁多更是連後背都已濕透。
特征!這就是莫吉今天為什麼如此火大的原因。
原本對他們的尋人就沒抱太大的希望。因為有些具體的細節不方便在電話裏透露,誰知道電話會不會被人監聽呢?所以,這樣大概地交代下來,也隻是盼著他們能稍微縮小一下尋人的範圍。哪知等了一個月,眼見靠這些敗家的東西是越來越沒指望了,隻好自己辛辛苦苦親自到倫敦來走這一遭。孰料剛到倫敦便遭了偷兒的毒手,被人順人牽羊,牽走了貼身放置的錢夾。
昨天晚上的情形又再次浮現在眼前,強烈地刺激著莫吉的心髒——
在莫吉一行五人行色匆匆地從十字國王車站下車,穿過N大道——放棄了坐車而選擇步行是為了不放過任何一個有可能的尋人的機會——當莫吉一心專注地四處搜尋的時候,一個渾身汙漬且散發著陣陣異味的小個子乞兒湊到他近前向他伸出髒兮兮布滿汙泥的小手乞討施舍;他根本沒有注意看那個乞兒是什麼模樣的,甚至連自己當時是怎麼做的,也已記不太清;他似乎是捂著鼻子揮了揮胳膊,示意身後的隨從給了那人一些零錢。
那個乞兒感謝地彎腰向他行禮,然後——最重要的然後來了——然後,與他擦身而過。
一想到這裏,莫吉幾乎有一種想要瘋狂地扯掉自己頭發的衝動。
為什麼自己當時就沒有懷疑那乞兒與自己“擦身”這裏麵有什麼文章呢?結果等到了大使館發現自己的錢夾不見了的時候,他馬上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並且氣得幾乎要爆炸。
也是自己太大意了,憑他莫吉在國內的風光,哪想到過要防什麼小賊?結果一上來就丟了錢夾。損失一筆錢財倒沒有什麼,可重要的是那裏麵有詳細記載了公主特征的文件呀!
沒錯,公主!他們要找的人就是公主。
伽德裏亞王國——南太平洋上一個群島國家的公主——王位的第一繼承人,病中的國王陛下望眼欲穿盼望的私生女!
那文件若是僅僅落到一個小賊的手裏,倒也罷了,用伽德裏亞文所書寫的文件,想來一般英國公民也是看不懂的。不過,萬一,要是萬一,文件不幸地落到了別人手裏,而這個“別人”不幸地恰恰正是他處心積慮防範的人呢?如果那樣怎麼辦?
莫吉的耳朵嗡嗡地鳴叫著,眼前簡直就如天旋地轉一般,那些大使領事們的身影模糊地在晃來晃去。
“宰相大人?”丁多輕聲地喚一句,看著莫吉的神色陰晴不定地變化著,他們的心也跟著忽忽悠悠上上下下地懸著;誰知道他這會的沉默又代表著什麼呢?
“……報警……”猶豫了大半天,莫吉從齒縫裏擠出這兩個字。
“什麼?報警?”丁多重複了一遍,一時沒明白宰相大人的意思:難道他想要借助英國警察的力量來尋人嗎?
“還要我再說幾次?”莫吉的怒火終於全麵爆發了,他忿忿地再次用拳頭狠砸桌子,震得桌上的水杯全體一跳,“報警!一定要抓到偷我錢夾的那個小偷!必須抓到他,必須把他弄到我麵前!”
夜幕低垂,月色照耀著N大道——貧民聚集的地方。
所有臨街的公寓都小心謹慎地門窗緊閉,而街道上嘈雜的音樂聲,叫罵聲,口哨聲此起彼伏,宣告著又一天頹廢的夜生活已經降臨。
人群中,一隻做工精細雅致的手工製錦袋正繞在一隻纖細的手上滴溜轉著,劃著一圈又一圈優美的圓弧。那隻手的主人此刻得意地挺著胸接受一眾夥伴羨慕的眼神,在噪音似的音樂中扭動著她細小的腰肢,引得人群不時迸出輕佻的笑聲。
“不是我吹牛,我下手的時候那老家夥丁點感覺也沒有。”自己的手藝真是越來越精進了,有著尖尖下巴的年輕女子搖著手中的錦袋,忍不住笑出聲來,“等他發覺的時候,嗬嗬,隻怕人已經在飛機上了!”
女子輕蔑地眨眼,那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一看就知道是隻外國肥羊,而且看起來行色匆匆的——這才是她肆無忌憚的最主要原因。想起錢夾裏讓自己足足興奮了一夜無眠的厚厚一疊鈔票,她忍不住再次擦了擦自己的口水,這些錢,足夠自己奢侈地過上一段舒服日子啦。
有人打起了口哨,她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蛇似的扭著腰肢給他一個飛吻,神態極是妖嬈輕佻,眾人立時哄然嘩笑起來。
夾雜著口哨的笑聲中,一個粗壯高大的黑人撥開人群走出來,所有叫囂著的人頓時滅了聲音。他抱著雙臂瞪著她,神色不善,“甜心,為什麼你總是給我惹麻煩?”
她先是冷漠地斜眼看他,然後叉起腰囂張地揚起兩道細細的彎眉,“誰給你惹麻煩了?而且,波爾,我警告過你很多次了:不要那麼叫我,惡心死了。”
叫波爾的大塊頭一直走到她麵前,皺著眉一把搶下她手中的錦袋,“這是什麼?Chin?”
什麼Chin呀?這個大塊頭每次叫她名字的時候都這麼難聽,讓她直想用熨鬥燙平他的舌頭,“戰利品!”她不甘示弱地一把搶回來,衝他齜牙咧嘴,“搶什麼?該交的那份我已經交過了。這個,是我的!別想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