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12月1日,是帝威學院校慶的日子,也是帝威學院一年裏最重要的一天。
這一天,所有的學習活動都被停止;這一天,每個人都很忙碌,不是忙著準備活動,就是忙著準備參加活動。
帝威的四個大區,不論是生活區還是學習區,都擠滿了興奮的人群。今年,取消了傳統的化裝舞會,豐富了白天的各種活動。今天也是第一次帝威的校慶日向鄰校開放,隻要能夠拿到帝威校慶活動的參觀券,其他學校的人也能自由出入帝威的許多地方。
體育社團們今天都有各種表演比賽,也開放各自的場地給對該項體育活動有興趣的同學自由練習,也為了明年的社團招募做準備。其他社團也擺出了各自的看家本領,有的在教學樓裏擺出攤位,有的在休閑區裏擺出攤位,舉行各各種遊戲比賽。
帝威影院今天全天免費放映帝威的影視戲劇係各年來的畢業作品,其中不乏一些經典的得獎作品;帝威劇院一天的活動也排得滿滿的,早上有經濟係和化學係準備的兩部舞台劇,下午有服裝設計係的服裝展示會和舞蹈係的大型舞劇。晚上壓軸的就是音樂戲劇社的音樂劇公演——這也是全天延續到最晚的活動。
旅遊係和曆史係舉辦了名為“帝威的今天和昨天”的一日遊行程,當然是針對一些不了解帝威的外校人士所舉辦的活動;動漫社團也在第二禮堂裏舉辦大型的COSPLAY表演;這一天,各個禮堂和會議室以及電子教室都被借滿,一些學術論壇也有在校內舉辦……整個帝威,一派熱鬧景象,一派繁榮光景。
即使是冬日,也無法讓這熱情消減分毫。
“取消了晚上的舞會,我們的資金寬裕了不少。”忙碌了一個多月的學生會辦公室,今天倒是顯得異常清淨。
蔣凱傑坐在沙發上,望著站在窗前的康澤說。
康澤一直望著學生會大樓前的那些社團攤位,他似乎看到了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目光一直不曾移動過,“校慶應該是大家自由活動,自由了解帝威的日子,不需要太形式化的正經舞會。”
“休息夠了,我也該出去動動筋骨。這一次有太多閑雜人員在學校裏晃悠,現在的保安人數足夠了吧?”他離開前看著康澤說。
“警方也派了便衣混在人群裏,安全問題已經考慮得很周全,不必擔心。”康澤斬釘截鐵地回答。
“什麼事交給會長,真的都不需要擔心。”凱傑輕鬆地笑了笑,然後帶上了辦公室的大門。
康澤的目光終於從那不曾移動過的一點上離開,黃昏的陽光很微弱,熱鬧的一天也終於要進入尾聲,晚上,應該就隻有音樂戲劇社的音樂劇了吧?
他邁步走出辦公室,忙碌的這一天結束以後,他終於可以有一些自己的時間,終於有時間去處理一些事了。
今天,對於帝威來說是很重要的一天,是帝威學生會一年裏最重要的一天,也是他康澤一生裏最重要的一天!
音樂劇在悠揚的旋律裏拉上了帷幕,站在後台的廉梓涵,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她創作的那幾個曲子得到大家讚同了嗎?雖然她這些日子表現得毫不在意,但其實心裏還是期待著別人的讚美。
她總是這樣,不論心裏有什麼想法,都不會輕易地在臉上表現出來。或者,過去十年裏,她無論有任何怨言都不敢說出來的關係,讓她學會了無論何時都要隱藏自己的真實感情吧。
帷幕再度被拉開,所有的演職人員都上台謝幕,她趕緊縮回自己的腦袋,走進空無一人的後台裏。
掌聲說明了這次公演的成功,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可是心情卻為什麼還是感到這樣壓抑,這樣無法開懷呢?
“哎。”她默默地歎了口氣,已經一個星期了吧,她沒有看到過康澤,也沒有和他說過任何話。
今天黃昏的時候,她站在學生活動中心的樓下,猶豫了好久好久。康澤說過要和她再談一次,她是不是應該主動去找他?不然,他們的關係不正式結束,康澤和梓欣又怎麼能開始?
可是,就算她是為了梓欣去找康澤,她發現自己也沒有勇氣走進他的辦公室。心思如麻嗎?終於明白了這個詞的意思,她回身看著這空蕩蕩的地方,剛才還那樣忙碌和緊張的地方,現在卻隻剩下一地淒涼。
熱鬧都是在台前的,而寂寞卻留給了現在的後台。
“不去接受大家的祝賀嗎?”清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廉梓涵迅速回頭。
她所想念的那個人就站在她的身後,帶著一貫給人安定的強大存在感,目光冷靜地站在她的身後。
“音樂很動聽,也很悲傷。”他望著她的眼睛說。
“你聽得出哪幾首是我創作的嗎?”她也回望他的眼睛,並沒有詢問他為什麼會在此刻出現。
“大致可以猜得出來。開場是女主角的獨唱,中段時那首對唱,還有男主角離開時的獨唱,以及最後的合唱。”他的聲音清晰而流暢。
梓涵淡淡地笑了,雖然嘴角沒有完全地放鬆,可是眼裏的笑容卻很真誠,“你都聽出來了?為什麼你可以聽得出呢?我的曲子和其他人的有那麼明顯的分別嗎?”
“全劇的曲調基調都很統一,隻是還是可以感覺得出一些個人特色。”
“其他曲子你也能聽出誰是作曲者嗎?”她問得很輕柔,可是心情的緊張隻有她自己知道。他是隻聽出了她的創作,還是可以分辨出所有人的?
“我隻能聽出哪幾首是你的,怎麼可能知道全部?其他那些人,我又並不了解。”康澤平靜地說。
“這樣啊……”梓涵無法用言語來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隻覺得有一種輕柔流進了緊繃的心弦裏。她低下頭去,難掩嘴角那抹不知原因的溫柔的笑容。
“你還有什麼事要做嗎?”康澤走近了她一步,靜靜望著她低頭的容顏。
“沒有了……”她有些恍惚地抬頭,笑容漸漸從嘴角消失,因為想到了他來找她的那個理由!
“那我們談一談。”果然,他那果斷的聲音裏說出了她最想、又最不想聽到的話。
“好啊。”沒有拒絕的理由,她其實也一直在等待著這次談話吧?自從那一天,他轉身離開後,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七天的時間,168個小時的等候,終於有了結果!
“跟我來。”他把雙手插進口袋,並不像過去那樣伸手去牽她的手。
梓涵的心驀地一緊,耳邊響起了一句話:“梓涵,我本來以為我真的可以牽著你的手走到永遠……”是啊,她本來可以有機會讓他的手牽著走到永遠,可是,她不能啊。
因為她不是為了愛而接近他,因為她隻是想要利用他去讓梓欣傷心……像她這樣的女人,沒有資格讓他牽著自己的手,再也沒有資格了……或者,從來就不曾有過……
她恍恍惚惚地跟著他的腳步,心裏百轉千回地想著應該如何和他正式道別,應該讓他如何去愛上梓欣。
冷風吹來時,梓涵倏地打了個冷顫。她猛然抬頭,這才發現她和他竟然走到了劇院的樓頂。寒冷的冬日,自然不會有人想到走來寒風凜冽的樓頂,這裏也自然成了談話的最佳地點。
“就在這裏,我有話要對你說。”走在她前麵的他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
頂樓上有一盞落地的仿古銅燈,此刻發散出溫暖的黃色光芒,正好照在他和她的臉上,映照出他認真的表情,和她茫然的神色。
“我也有話要和你說。”她專注地看著他,在昏黃的燈光下,康澤的臉看起來比平日裏更加嚴厲和剛毅。
“上一次在你家,你說了分手的事,以及你當初接近我的理由。”他用一雙厲眼緊緊盯著她,聲音平穩中帶著威嚴,“你要和我分手,對嗎?”
她咽了口口水,咽喉似乎疼痛著,全身都在莫名地疼痛著,“是……的。”
他深深望著她。
梓涵慌張起來,慌張的她開始呢喃起來:“我除了抱歉,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梓欣比我適合你,她是真的喜歡你,不像我,隻是為了邪惡的目的才接近你。她和我不一樣,她既善良又美好,不像我……”
“廉梓涵,我不會和你分手,永遠不會。”康澤的聲音說得很輕,不帶一絲波瀾,如此平靜的聲音。
可是聽在梓涵的耳裏,這聲音卻顯得異常強大和響亮,這聲音有著振聾耳膜的力量。
又一聲巨響伴隨著他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梓涵驚嚇般地抬起頭,看到的卻是滿天的焰火燦爛。
這燦爛的焰火怎麼會發出這樣震撼人心的聲響?這燦爛的焰火映照著他再認真不過,再堅定不過,再威嚴不過的臉。
“我不管你是以什麼理由接近我,也不管你是否愛我。這些都不會改變我愛你的心情。”一些焰火在爆炸,在絢爛,在蔓延……他的聲音卻清晰地字字打進她的耳裏,“我愛你,廉梓涵,不論你是怎樣的女人,不論你做過什麼,說過什麼,都無法改變我對你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