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燁半躺半坐在床頭,夢婷斜睡著,將整個頭部輕輕地靠在瞿燁的胸前,兩眼雙雙上仰,“離婚協議書已寄去兩月之多了,怎麼還沒不見回複啊,要不,在催催?”
“這事是急不來的,總得給你姐一點兒時間考慮吧!”瞿燁兩眼盯著企業文化一書的內容。
夢婷急了,“兩月多了哎!總不可能我未婚女子頂著個大肚子四處招搖吧!”
瞿燁仍舊看著書,似乎書中內容已麻醉了他的整個神經,對於夢婷的語言,瞿燁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你倒是說話呀!”夢婷搶下他的書扔到床頭櫃上。
“又搗亂了是吧!我剛看到‘培養高素質員工隊伍’一節,你就……來,睡好點,等我把這一小節看完,行不?”瞿燁雙手輕輕將夢婷的頭部移到身旁,側身右手伸向床頭櫃。
“不行,不行。”夢婷嘟著櫻桃小嘴撒著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嘛!過來。”
“過來”二字高而響亮地從身旁傳進瞿燁的耳朵,空手立即縮了回來,“唉!多大人了,還小孩子氣。”
“我就這樣,怎麼呢?愛不了,你走啊!”夢婷生氣地轉過身示意要睡去。
“老婆,又生氣啦!我兒子可在肚子裏看著呢!唉!”瞿燁推了推她。眼見夢婷沒任何反應,他又強烈地將她翻轉過來,吻了吻她那櫻桃小嘴唇,深情地望著夢婷。“還生氣哪!”
“你就會這點兒煽情的小把戲,總是讓人魂飛破散。”夢婷手指輕輕的點在瞿燁嘴唇邊。
“唉!你離婚那事兒究竟要怎麼辦啊!兩個多月了。”夢婷低聲而又非常有力道地說。
“要不然,我明兒再寄一份?”
“那好吧!抓緊點兒啊,你看,肚皮又凸出了些,寶寶一天天的長大。”
“行,我知道了,老婆,睡覺吧!”瞿燁關好燈後,那隻不老實的右手,在黢黑的被褥下,盡情地觸碰屬於男人的那份美餐。
此時,身為瞿燁的妻子——夢潔,獨自一人孤獨地坐在自家超大的雙人床頭上,兩手慢慢地從肚皮的左部撫摸到肚皮的右部,來回不停地觸碰著已有四月之多的孩子。漸漸地,她那憔悴的臉上洋溢出了甜蜜的笑容。低頭望著孤零零的腹部,“寶貝,能聽見媽媽的聲音嗎?媽媽唱首歌給你聽好嗎?親親我的寶貝……”
夢潔清脆的歌聲伴著傷感的淚水,一分一妙的陪著腹內寶寶慢慢向前移動。她抬起頭望著空虛臥室裏的黑色電腦,冰冷的心又一次揪結起來。
從前,每到夜裏,她隨意抬起頭,總會看見電腦前瞿燁的身影,無論是開心的,還是矛盾的,他那熟悉的背影總會在眼前不耐煩的晃悠。那時的她,並不覺得瞿燁的存在,是一種美麗,是一種幸福,反而有時會覺得有些礙事,有些煩。
如今,想那礙事的身影,在眼前哪怕飄過一秒鍾,似乎都成了一種奢望。夢潔的目光停在靜靜的電腦前,呆呆地想那過去的事情。
突然,客廳裏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恐懼和後怕使得夢潔呆滯的目光立即轉向臥室房門上。她下床慢慢踱到門邊,門外的腳步聲似乎又走進了書房。夢潔本想開門一探究竟,大半夜的一個女流之輩始終沒有勇氣跨出房門半步,她不知道外麵究竟是何人,又為何來到自己的家中。
無奈之下,夢潔掏出手機放段音樂後掛斷,然後假裝打電話說:“喂,老公啊,怎麼還沒回來呀!什麼?已經到小區門口啦!好,我等著你,快點兒啊!”夢潔故意將最後的聲音放大了些。
屋外的腳步聲急促地往外傳去,一邊走一邊說:“原來這家有活人啊,跟個死人似的,在家也不早點支一聲,害得我白忙活半天。”
聽到客廳房門“撲通”用力被關上後,夢潔緊繃的那顆心這才落了地,加快心跳的她慢慢平靜後,來到電腦椅上坐了下來,“現在這個社會真是亂了亂了,這小偷還有理了,偷不著東西還倒罵主人一通,哎!這世道啊!”夢潔自言自語著。雖有埋怨,但她許久後,對於剛才的那一幕還是心有餘悸。
此時的夢潔開好燈來到客廳,確定房門已被關好,她才安心地又半躺在超大的雙人床上,不自覺的拿起手機,準備向瞿燁報告小偷進家之事,在聯係人中翻找時,一不小心看到夢婷的名字,此刻的她頓時才想起,瞿燁已不屬於自己,默默地,她那不爭氣的眼淚又一次滾落了下來。
之前,家有半點風波,夢潔總會第一個告訴自己的丈夫,她認為,瞿燁就是她的依靠,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她總希望同自己深愛的丈夫一同分享與承擔。
可如今,這麼心驚膽戰的一幕,卻隻有夢潔獨自一人去承受。她好想告訴身邊的親人,但除了丈夫,她似乎沒有更好的人選。向父母傾訴,那隻能給年邁的二老增加精神上的負擔。向大姐傾訴嘛!似乎也有些不大妥當,因為已婚的夢華有著自己繁多的家庭瑣事。
夢潔承受著巨大孤獨與傷痛,在繁雜而又沉重的思想交錯中漸漸睡去。第二日上午,她帶著一雙紅腫的雙眼,來到潔婭服飾店。
“喲,怎麼呢?哭過啊!”周婭一麵忙活一麵說著。
“沒,沒有。”夢潔吞吞吐吐回答後,開始也跟著忙碌了起來。
“騙誰呢?你那眼睛是怎麼回事兒?”對於夢潔,周婭向來是直來直去,從不拐彎。
夢潔蹲在地上整理那些還未上架的服飾,沒做回答。
“哎喲!我的姑奶奶耶!站起來,站起來,都幾個月了,還這麼蹲著,不怕擠著他呀!”周婭硬是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夢潔自帶微微笑容看著她,周婭反而有些不自在起來,“盯著我看幹嘛,臉上有花呀!”周婭轉身繼續忙碌著店內的繁雜碎事。
夢潔走到周婭的身後,“沒想到周大小姐,還沒生孩子,就對孕婦了如指掌。要是你生過孩子呀!那不成了母嬰專家了嗎?”
“去去去,哪裏涼快,哪裏呆著去,真是的,沒完沒了,難怪人家說啊!這女人呢!做了媽媽以後,就是歪理多。”周婭突然又抬起頭來,“唉!你不是還沒當媽媽嘛!就已經這樣兒了,要是真當母親了,還不知究竟是啥樣兒呢!”
“去你的。”夢潔笑著離開了,周婭也咯吱咯吱樂在其中。
“昨晚是咋回事兒?為何哭?我可告訴你啊!懷孕期間是不可以經常流淚的。”緊接她又說了起來,“都這麼長時間了,你不會還想著他吧!昨晚是不是為他而落淚?要我說呀,天天想他幹嘛!心中裝著個負心郎,隻會給你的生活帶來負擔和不便,就當他是生命中的一個匆匆過客,過了也就等於不曾相識。”
夢潔歎了口氣,“昨晚我家進了小偷。”
“什麼?小偷?”周婭驚奇的目光望著夢潔。“有沒有抓住他?”
“你說呢?大半夜的,家裏又沒有一個男人,我又能怎樣,更何況我有孕在身,能去鬥嗎?”
“最後呢?他沒傷你吧!”周婭焦急地追問。
“沒有,我剛好在臥室,假裝接一個電話把他給嚇跑了。”夢潔淡淡語言伴有點點淚光。
“原來是這樣啊!所以又勾起了你的心酸回憶?是不?”
夢潔輕輕點著頭,沒在言語,但她的表情始終帶絲空虛與無奈。
一個陽光明媚的周末,瞿燁和夢婷手拉手行走在西湖邊,夢婷不自覺地又問了起來,“你離婚那事兒究竟要拖到什麼時候啊!都多長時間了。”
“應該快了,我已寄去五份離婚協議書了,再等等吧!耐心點,有可能不是今就是明天,也許會有答複。”
“有多少個應該快了快了,每次你都是這樣,糊弄一通,把我當什麼了。還有啊,你那什麼有可能,也許,究竟是肯定還是否定啊!”夢婷顯得有些生氣。
瞿燁望了望她,笑笑道:“因為這問題不在於我,你叫我怎麼給你答複嘛!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啊,生氣會傷身體的。”
“可你要做到不讓我生氣啊!”夢婷急了。
“可這事兒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辦到的。”瞿燁盡管壓住自己的情緒,但語音還是有些偏重。
“為什麼?不就簽個字嘛!有那麼難嗎?”
“來,坐下休息會兒。”瞿燁將夢婷拉石凳上坐下後說:“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告訴你,她,她也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