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噠。
易拉罐在夜色中被用力地拉開，咕咚幾聲之後，“喀嗒”一聲被捏扁。
啪噠。
又一罐被打開。咕咚咕咚……
吱呀。
倚著門喝酒的人被背後猛然洞開的大門驚到嗆了一大口，“咳咳。”
“是誰？”清脆的問聲伴著走廊的燈光一起亮起。
“哈。原來是卜逸歌呀。”靳小閔看清那個正用手擋著正上方光亮的人，不由笑出聲來。
“你半夜開門要去哪裏？”要知道現在是淩晨一點，靳小閔不會是玩夢遊吧。
“去扔垃圾。剛吃了泡麵當宵夜。”靳小閔舉了舉手中的垃圾袋。
“你大半夜出門就為了扔垃圾？”是自己喝多了還是這件事本身的確很不可思議。
“誰規定一定要大白天才能扔垃圾？垃圾桶晚上又沒上鎖？”靳小閔閃著精靈的眸反問卜逸歌。
“……”
“倒是你，大半夜地坐在我家門口喝悶酒，是不是在等我姐？”靳小閔的漂亮與智慧成絕對正比，隻消一眼就把眼前狀況給了解得一清二楚。
“你知不知道女孩子太聰明會嚇跑男人的？”被說中心事的人笑著搖頭。
“那要看情況嘍。你不知道再可怕的女人隻要有張天使的臉孔男人就會趨之若鶩嗎？”她靳小閔天生好命長得青春美麗，再怎麼尖酸刻薄看在男人眼裏也都是難能可貴的直率可愛。
她說的沒錯，男人都是這樣膚淺的可怕，以為一張美麗臉蛋便可以代表全部。他自己又何嚐不是這樣一個膚淺的人？若是早點能看透美麗背後的實質，他也無需淪落到在黑漆漆的走廊裏獨自喝悶酒這麼可憐了。
“要不要進來等？廚房裏還有些醬牛肉可以給你下酒。”靳小閔向後指了指，就像邀請熟識已久的老友般。
“不用了……我不想到打擾伯父伯母。”相信沒有長輩會歡迎夜半時出現的不速之客。
“伯父伯母？”靳小閔很是鄙視地看了一眼卜逸歌，“虧你和我姐搭檔了這麼久，竟然連我爸媽的情況都還不知道。”麵對卜逸歌一臉的不解，靳小閔朝他招了招手，“進來吧。我爸媽正在北極搞科研呢。你想見他們也沒這可能。”
“在北極搞科研？”自己沒耳背吧？是那個有北極熊的北極？
“是呀。靳小豫沒告訴過你我爸媽都是科學家嗎？”靳小閔扔了雙拖鞋給卜逸歌示意他換上。
卜逸歌搖了搖頭，黑瞳中仍然寫滿了不相信。
“和靳小豫那種基因突變的家夥接觸久了也難怪你會有這樣的反應。”靳小閔衝卜逸歌明晃晃地一笑，“要是換成我家其他人被你在節目裏那樣欺壓法，你可能早就被滅了。”
“呼。看來我還算挺幸運的。”能遇上靳小豫這件事本身對他而言就是無比幸運的。
“不過你沒那個王即惟運氣好。”靳小閔遺憾地癟了癟嘴，繼而又釋然地擺了擺手，“算了。這世上太多事無法用概率來計算，也有太多的感情無法去預測和勉強。”
卜逸歌認真地看了眼靳小閔，小聲卻很是堅定道：“小閔，我後悔了。幫我追回你姐姐，可以嗎？”
靳小閔一頓一頓地搖著頭，“靳小豫的事我無權幹涉。我有支配權的隻有廚房裏的醬牛肉還有泡麵而已。”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卜逸歌輕歎了一聲。感情的事，怎麼可能假手於人呢？是他要求的太多了。
“不用謝。走時記得幫我把垃圾帶走就好。”
靳小閔邊說邊打開了客廳的電視，電視機右上角的電子鍾清晰地注明時間：01:45:21
靳小豫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她發誓，以後再也不會隨便去睡陌生的床，即使那床上有最高級最軟適的羽絨墊和絲綢被。
鑰匙剛剛插入鎖孔，還沒來得及轉動，門已由內被人打開。
“小閔，你這麼早就……”當看清開門人的麵容時，靳小豫驚落了手上挽著的提包，“你？怎麼會是你？”
他為什麼會一頭亂發一臉倦容地出現在自己家？
卜逸歌彎腰撿起那隻小巧的提包，望向靳小豫的黑瞳內布滿了血絲，“你回家還回得真早。”
靳小豫不知該怎麼去接他這似嘲非嘲的言語，心中仍奇怪他為什麼會一大早出現在自己家中。要知道現在才早上七點。
七點？！
“卜逸歌，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靳小豫一想到他必須在一小時內趕到直播間就已經焦急起來。
“我當然知道。問題是，你知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卜逸歌卻顯然將直播的事早已忘了個淨光。從兩點不到開始，每一分鍾對他來說都如煎熬般，他一直在告訴自己，下一秒，下一秒她的腳步聲一定會出現，然後自己就不顧一切地打開大門，緊緊抱住她，再也不放手。可是，他始終沒等到她的腳步聲卻等來了讓他絕望的晨曦與日出。
“卜逸歌，你到底出什麼問題了？《音動清晨》的直播就快開始了，你現在還站在這裏幹什麼？是想讓節目開空窗嗎？”她急到跺腳，竟然忘記了《音動清晨》這檔節目早就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開空窗就開空窗吧。少播一期節目少聽一次廣播，不會有任何人會因此而死掉。但是……”黑瞳悲傷地望向靳小豫，竟然無法再將話語進行下去。
“但是什麼？”她望著他臉上的哀傷，仿佛一伸手就能觸碰到那些鮮明的痛楚一般。他的痛竟然還是會牽扯出她的擔憂，她始終無法學會去平靜坦然地麵對他。
“姐，你回來啦。”靳小閔的清盈的聲音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你怎麼回事？在外過夜也不打電話回來說一聲？”
“不好意思。昨天即惟的生日派對氣氛很好，大家玩得忘記了時間。”靳小豫隻覺得身邊那個人一雙眼因為“王即惟”這個名字而射出火辣的視線。
“也就是說你和他過的夜？”靳小閔若無其事地問出最大膽的問題。
“當然不是。”靳小豫責怪地看了眼靳小閔，“他家別墅有十幾間客房，所有客人都是在客房借住了一晚。”
“切——我還以為你開竅了呢。好了啦，給我們弄點吃的吧。卜逸歌等你等了整整一晚，來時臉還是白的，每過一小時就青了點，現在索性都變成包青天了。”靳小閔說罷，眼神往卜逸歌的方向俏皮地溜了一下，那意思非常明確——該問的我都幫你問了，該說的都幫你說了，接下來就造化由各人了。
“做好東西叫我一聲。”靳小閔追加了一句之後，便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咳。”卜逸歌被靳小閔那句“包青天”給直接打敗，連忙假裝咳嗽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你等了我一晚上？”靳小豫玩味著靳小閔話中的含義，不禁怦然心動。
“沒小閔說的那麼誇張。我隻是半夜正好路過這裏，看到樓上有燈……你笑什麼？”卜逸歌被靳小豫抿著唇卻還是未止住笑的樣子給打斷了陳述。
“你家離我家分明就是跨了半個市，哪來這麼多的正好路過？”她覺得很幸福，心上像有大朵大朵的鮮花在冒出一般，她想忍住這種幸福感的，卻還是沒有成功掩藏它們。
“你該知道我是在找借口……”他望著她，眼神那般的珍愛與寵溺。
“為什麼要找借口？”她又問。
“因為我想看到你，沒有理由沒有緣由，就是想看到你，最好分分秒秒，你能一直一直在我眼前。”他的語語是如此熾熱，每一字都在她心上燙出一個烙印來。
“可我們在上海時已經說好了，不許反悔，隻能是朋……”
“友”字還未說出口，卜逸歌已經俯身吻上了她那張粉色的唇，如此迅速而熱烈，讓靳小豫除了緊緊環住他堅實的背脊，根本沒有餘地去思考其他。
“我反悔了。”他的吻在她耳邊化作最纏綿深情的言語，“我要你一輩子停留在我身邊，我要你一輩子停留在我的視線內，我要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