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大婚，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來臨。
那一月，是當今皇上的壽誕，宮內宮外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林若耶總是不見人影地忙，李明淵差人宮裏府裏地尋都找不到人，噘著嘴，黑潤的杏眼跟誰有仇似的大大地瞪著。
“你，你，你，還有你，都給朕過來。”心情很不好的皇帝陛下逮著誰算誰倒黴。可巧的是禮部、戶部幾位大員正商議事情在他視線範圍之內。
幾人忙不迭地來到跟前，誠惶誠恐地請安。誰都知道這幾日皇上心裏不大舒坦，除了早朝時有丞相大人在不會給人臉色外，其他時候都是繃著一張臉。
“你們給朕說說，你們忙裏忙外的，是為了討誰歡心啊？”李明淵抽動著唇角，皮笑肉不笑，讓人感覺背後有股冷風死命地吹。
幾位大員戰戰兢兢地回道：“自然是為了討皇上的歡心。”
“那諸位愛卿覺得朕是看見你們比較開心，還是看著若若比較開心？”李明淵不恥下問，可愛漂亮的眉眼非要做出陰險的模樣，齜牙咧嘴地，讓人看著發笑，又不能明目張膽地笑，憋得難受。
“臣等惶恐，請皇上息怒。”幾位大員何等聰明，自然明白李明淵其實就是因為見不到林若耶心頭不爽利，平白地找氣給他們受，也不敢辯駁，先跪下再說。
李明淵癟癟嘴，“出息了，朕還不能問你們點子事了。”
幾位大人隻管恭謹低頭，心裏嘀咕：皇上啊，這哪裏是您不能問啊，是問了臣等也沒有辦法啊，臣等當然知道您是看見丞相大人比看見我們開心多了，可是這些日子的確是國務繁忙，誰都不得閑，怎麼您就光覺得見不著丞相呢，靖南王不也是忙得人影都不見麼？
不提這茬還好，一提靖南王，李明淵更是像吃了沒熟的楊梅一樣，酸掉了牙。若說以前，若若常常不見人影也是常有的事，但是今兒不同了，一起不見人影的還有那靖南王。就是前幾日，李明遠在瞄到李明淵時時拿出一把翠笛把玩後，狀似無心地談起在林府他吹笛若耶起舞的那一夜，一臉陷入甜美回憶的模樣，讓李明淵氣鼓鼓地急紅了眼。
他見過若若朝堂之上咄咄逼人的豔麗，見過她沙場邊疆衝鋒陷陣的妖魅……就是沒見過若若跳舞的樣子，這能不讓他氣急嗎？
咬咬牙，瞪著跟前跪著的人，“沒用的東西，既不能為朕解憂，爾等何用？”
幾人一個激靈，哀歎今次真是運氣不好，撞到槍口上來了，眼珠子一轉，一個禮部大員趕緊回話：“臣等無用，隻是丞相大人憂心臣等為皇上置辦的物什不合皇上心意，於是親自操辦，又念想著皇上的壽誕即是靖南王的壽辰，所以順帶征求了靖南王的意見，不想原來皇上體貼臣下，見不得丞相大人過於勞碌，臣等這就轉告丞相大人。”嗬嗬，這話說得好，婉轉地點出了丞相大人重視皇上的壽誕，“順帶”二字更是說進了李明淵心坎裏，後麵的話語原原本本地將他的心思道了出來，這禮部大員，原是有些急智的。
隻見李明淵笑彎了一雙杏眸，燦若星辰的流光閃爍，左顧右盼鬼鬼祟祟地招招手，示意他們近前來。平時道貌岸然的幾人也顧不得其他，配合地提起衣擺，躬身近前聆聽聖訓。
一時間四處無語，就隻有李明淵刻意壓低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幾人聽著皇上嘰裏咕嚕地說話，神情十分古怪，麵麵相覷，又不敢拂了聖上的意，若是又惹得祖宗不高興了，誰都擔待不起。
李明淵心滿意足地看著他們為難的表情，像是對著一群小狗似地揮揮手，要他們各就各位，趕緊去辦他剛剛吩咐的事。等幾人離開之後，李明淵偷偷看了看四周，四下無人，於是捂著嘴偷笑起來，這下看你還笑得出來不，親愛的皇弟。
旁邊的花草被風吹動著搖擺，他以為是有人來了，立即正襟危坐，擺出一副聖君明主的模樣。察覺到其實是自己做賊心虛時，嘿嘿笑了兩聲，鬆了一口氣，那個樣子讓一直站在回廊外的林若耶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李明淵聽到這聲笑，驚地差點跳起來，伸長了脖子四處探看，當看到林若耶站在遠處笑得花枝亂顫時，真的跳了起來，跑過去一把抱住林若耶，死命地嗅著久違的香味，滿足地歎了一口氣。
兩人順勢坐在回廊的矮欄上，李明淵七手八腳地將林若耶摟在懷裏，輕扯眼前飄拂的黑發，喃喃抱怨：“這麼久沒見到了，都不想我。”
林若耶靠在他的肩頭，慵懶地沙啞地說道：“別動，讓我靠靠。”狹長的丹鳳眼眸半閉著，眉眼間有幾分倦色。
尊貴的當今聖上當真一動也不敢動，直直地挺著腰板讓她靠，唇邊是傻傻的笑，嗬嗬，若若又對我撒嬌了。
累了半天的丞相大人好笑地捏捏像菩薩一樣端坐的李明淵的手，“這麼硬，靠起來不怎麼舒服啊。”
李明淵聽著這嬌嗔的埋怨，骨頭先酥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他自己軟下來的，不是硬很了靠起來不舒服嗎，連忙放鬆身子，讓心上人好好休息。
明黃的衣擺猩紅的襟袖交疊在一起，你的發我的發糾纏在一起，呼吸著你方才吐出的氣息，暖暖的體溫讓人迷戀，誰都不想動，就聽著禦花園裏風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