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章 莫小姐其人(2 / 3)

“是不是?”莫離步步緊逼,“是!”他不信,真的不信,會有人,胼手胝足的同他一起勞作,一起出攤,一起經風曆雨,也許純樸的村姑會,千金小姐,會麼?

“爹,他說了,他願意娶我,”莫離頭昂的高高,手腳也不閑著,剝掉外衣,急的莫老爺忙把家丁轟到巷子外取,秦玉寒也別過了頭,手忙腳亂的脫掉自己的外衣,“爹,這衣裳給你,你要是不心疼我,我連褻衣也脫了去!”一件尚帶體溫的外衣,落在了她的肩上,“夜冷,小心著涼!”秦玉寒式的話語,淡然的猶如溫開水,半分滋味也無。

“哎哎哎哎,我又當爹又當娘的把你養大啊——”莫老爺手撈住莫離扔過去的衣裳,老淚縱橫泣涕橫流,看的秦玉寒於心不忍,就像勸著鄰居街坊惹長輩不開心的小孩,“你爹爹也是為你好,人情之重,重不過父母的——”秦玉寒的苦口婆心讓莫離的眼睛熠熠生輝。

“爹,你藏的水袋露出來了——”莫離的話讓秦玉寒的話打了個磕巴,“嘎?”莫老爺立刻檢查自己的袖子,邊檢查不忘道:“我明明裝的很好啊,怎麼會漏呢?”然後在莫離同蝶兒的嗤笑中,紅透了老臉,惱羞成怒的莫老爺指著莫離道,“蝶兒,你給我滾回來,等你那小姐碰了滿鼻子灰的時候,在灰頭土臉的回來!”蝶兒怯生生的走了回去,莫老爺氣衝衝的打道回府,留下的莫離尚且回嘴,“我會碰一鼻子灰,夾著尾巴,灰溜溜的回去?哼,走著瞧!”

莫離還要說什麼,肩膀上像停了蝴蝶般顫動,“你真的打算留下來?”秦玉寒憂心忡忡的問道。

“是啊!”莫離大咧咧的說,絲毫沒有女兒家的嬌羞。

“可是甕中無餘米,架上無懸衣,要是——”秦玉寒環顧屋中,實在沒有什麼能引來一個女主人,“你看我醜麼?”莫離猛地把駭人的臉伸到了他的臉旁,“這——”吞了吞口水,秦玉寒才沒有被嚇退,“人的皮相無關緊要,前二十年的美麗是父母給的,後半生的美麗是自己修的!”

“同理,人的貧賤無關緊要,倘使人上進時運不濟,以財產多寡來判斷人的德性,跟針有什麼不同?”莫離笑嘻嘻的問道。

秦玉寒沒有提防被將了一軍,一時間,思維敏捷如他,也啞口無言。心頭有股細小的暖流,卻又被理智壓在心下,人都說姐妹愛俏,他不過就是一張好的皮相,口口聲聲的貧賤不移,也許不過是對他皮相的意亂情迷,這些年,這樣的富家千金,他看的還少麼?

“也罷,既然你願意留在這裏,就留在這裏吧!”看樣他要在外屋搭個地鋪了,“那我住在哪裏?”莫離沒看出他的心思流轉,“不嫌棄的話同念慈一起吧!”晨曦已起,魚肚白慢慢的浮現,疲憊了一夜,秦玉寒直覺的頭重腳輕,頹然的坐在唯一的一張春凳上休息,莫離卻是有無窮的精力,胡亂的把他的衫子套在身上,顯然他的衣裳對她而言,太大了,捋袖子開始拾掇那幾條蘿卜和白菜。

劈裏啪啦,鬥室之中鍋碗瓢盆,交錯響起,誘人的飯菜香,絲絲縷縷的往秦玉寒的鼻孔中鑽,“你,這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大家閨秀,琴棋書畫倒是平淡稀鬆,吃的慣蘿卜白菜的卻是少之又少,更何況是能做?

“我在家中經常混跡廚房,我爹不讓我外出的!”她頭也不抬,油煙熏上來,嗆到了她的眼睛,她右手小指彎起,口中嘟嘟囔囔,把垂下的一綹鬢發挑了上去,心念一動,就好像有什麼發了芽似的?莫離看秦玉寒半晌不言,詫異的抬頭看,一張鬼斧神工的臉,讓秦玉寒清醒了些。

兩條白蘿卜,半塊豆腐,一把嫩韭菜,竟然被她巧手烹製了六七道菜,色澤鮮美,香氣入人肺腑,“爹,田螺姑娘又來了麼?”剛清醒的秦念慈揉著眼,赤著腳的走出來。待看見莫離後,睜大了雙眼,“田螺姑娘真的有田螺姑娘?”蹬蹬蹬,跑到水缸邊,真的不見了田螺,揪著莫離的衣襟蹦蹦跳跳,“田螺姑娘田螺姑娘”莫離一手拿著炒勺,一手舉著菜鏟,隻能任由他拽著,不能回應,聽見他口中的田螺姑娘,心虛的往桌子上掃,上麵有一道菜便是清燉田螺,“呀,田螺姑娘,你長的同鄰居家的醜姐姐真像!”小孩子口無遮攔,秦玉寒心頭一緊,盯住了莫離的反應,生怕小孩子的無心之語傷了她。

“念慈,你叫念慈對不對?你知不知道女媧造人?”莫離高舉著炒勺和鏟子,姿勢有幾分滑稽,“知道啊!”前幾日才讀了《山海經》的念慈恨不能有機會顯擺一下。

“女媧造人的時候呐,是在雲朵上造的,然後再倒在地上,有的呢好好的落在了地上,就像是你同你爹,自然是俊逸非常嘍,有的那,就跟姐姐一樣,不小心臉先著地了,就是這個樣子了!”莫離調皮的說道。

“哈哈,”秦念慈笑開,秦玉寒莞爾,那張醜臉落在眼中奇異的開始順眼起來,“那你究竟是不是田螺姑娘啊?”小孩子還在一個問題上夾雜不清,“自然是啊!要不然我怎麼憑空的出現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