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二章 心有千千結(1 / 3)

秦日臻喜歡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但感情方麵一次又一次脫離正軌,使他很沮喪。他永遠不明白女人,她說不想陪他玩下去了,看她72變變成“朋友”關係,這使得他的腦子轉不過來彎來。他收到那封信時是下午兩點,把三小時的工作擠在兩小時內完成,剩下兩小時思考,六點準時撥那串熟悉的數字,第一聲,表示他很好,他可能很好嗎?第二聲,表示他會好好照顧自己,如果借酒澆愁就是好好照顧自己,那麼他做到了。他並不喜歡這種自欺欺人的承諾,但他沒有選擇的餘地,除非他可以讓手機一開始就響出第三聲,把前麵兩聲給拋了。還有那個什麼做朋友做路人,更是蠢。不是有一種說法叫做“熟悉的陌生人”嗎,朋友和路人有什麼差別?隻不過還有一線希望,隻不過不願自主放棄,朋友較之路人,多了一點兒積極的色調。

無論哪一方,都沒有主動聯係。他不找她,是因為自己不能平靜麵對。這麼久他一直在吃康必得,那天夜裏她不知在車上哭了多久,打濕了他胸前的兩層衣服,然後自私地離開,凍了他一夜,使他感冒得不輕。張小弟果然巫婆,一發威便使人身心受損。

秦日臻一坐上車子就開始咳嗽,喉嚨裏發出渾濁的聲音。咳嗽中他的心情開始返璞歸真,然後不明所以地開車向郊外駛去。

市郊的公路自然不如市區那樣寬闊,柏油路也常有或輕或重的壞損,阿貓阿狗們戴著五顏六色的太陽鏡輕快地在上麵奔跑穿行。青綠的麥苗和金黃的油菜交錯在田裏,沿公路兩側成排延伸下去的白楊從秦日臻兩邊呼嘯而過。前方的路口被自動欄杆封起來,表示在幾分鍾內將有火車穿過這條馬路。秦日臻踩下刹車,飛馳的標致便停了下來。

火車很快過來,他忽然有股衝動要翻過欄杆鑽到車輪底下,這樣死得幹脆,死得壯烈。他想起高中時同學們激烈討論過的海子的死,他是懷抱《聖經》臥軌的(直到現在,秦日臻都不明白寫出“麵朝大海,春暖花開”詩句的人,怎麼會自殺),那麼他也許要考慮把那封信放在西裝口袋裏再衝過去,如果那信保存完整,又能被人找到的話,鐵路方麵的人就會說:死者是殉情而死的。

秦日臻當然沒翻過去,而是任火車像一劫犯轟隆隆闖進他的心房,洗劫一空又轟隆隆迅速逃離。這場掃蕩過後,他開始發笑,然後調轉車頭朝來路飛馳而去。

張小弟的手機響了,彩色屏幕上的號碼讓她愣了一下。

“喂。”她盡量顯得鎮定自若。

電話那邊更自若:“請問張小姐今天晚上有沒有空,可以賞臉出來喝酒嗎?”

“秦先生,你也學會邀請別人喝酒了?”

“痛改前非嘛。拚酒怎麼樣?”

“我也痛改前非了,隻喝不拚啊。”

“行,老地方,我等你。”

掛了電話張小弟一陣興奮,然後就開始梳妝打扮。她把眉毛畫得輕佻無比;刷牆似的塗著口紅,好像天生沒長嘴似的要用口紅描一個,才會顯露出來。不知從哪裏找到的銀耳環沉甸甸地墜在耳垂上,胸前掛一根白羽毛,然後故意把頭發結成鬆鬆的麻花辮,配上燙金緊身衣,還有黑色皮裝褲,牛頭不對馬嘴的打扮,這使她看上去很欠扁。估計隻有“小姐”才會弄成這樣,但她就是要這種震憾人心的效果嘛。

到酒吧時秦日臻已恭候多時了,見她這幅模樣果然是一呆。張小弟在他對麵坐下,“最近我又換了工作喔,新環境新氣象嘛,我也是在自我挑戰生活啦!”

秦日臻差點兒把黑可可酒給噴出來。

張小弟點了一杯櫻桃酒,輕啜一口,像朵交際花似的笑得燦爛,“秦先生最近在忙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