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後,皇帝駕崩,新帝登基,容妃陪著兒子福王被放逐到郴州封地,無事不得擅離回朝,同一時間,當朝宰相管蔚岩一歹之間暴病身亡。
福王被放黜及宰相的暴病,這樣的巨變,朝中上下免不了議論紛紛,但新帝有皇命詔書在手,又有總管太監證言,詔書是老皇帝親自下旨,名正言順,雖有兩三個不怕死的人直諫犯顏,在立刻被清巢嶄首之後,餘下之人立刻噤若寒蟬,不敢言語。
新帝登基之後大赦天下,減免賦稅,廢除百姓積欠官府的一部分租稅,停止地方官的進奉,減低鹽價,又把久閉深宮的部分年長宮女釋放回家。這些措施大大減輕了老百姓的負擔,於是福王及宰相病故的餘波,一天天地平息下去,政局漸漸穩定下來,一切又恢複平靜。
在一個叫白石村的偏遠山村裏,毓秀和弟弟林岫已經在這兒居住幾個月了,日子過得平靜而安寧。慧妃娘娘沒有虧待她,給了足夠姐弟倆生活的銀兩,雖然吃穿不愁,可毓秀的心猶如缺了口一般空洞洞的,難以填補。
原以為自己離開京城,遠離了是非之地,心情會得平複,誰料到日子過得平靜了,心情卻再難恢複到原來心如止水的樣子。每日裏,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他,不管什麼,她就是忘不了他。
毓秀鬱鬱寡歡,林岫非常乖巧懂事,知道姐姐心裏難受,盡量幫著姐姐做做家務,姐弟倆相依為命。突然有一日,毓秀生起病來,長這麼大,她還從沒有病得這麼嚴重過。病情來勢洶洶,接連發了三天高熱,到了第四天,熱才退了下去。林岫請來大夫為毓秀診治,又衣不解帶地服侍了毓秀三天三夜,真是難為了他。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毓秀這一病,直在床上躺了十多天才慢慢好轉,原本健康紅潤的臉頰再無一絲血色,蒼白得嚇人,眼睛下陷,眼神裏總帶著絲若有若無的悲傷。
這一日,毓秀覺得精神好了點,在椅子上拿著繡繃做著針線活,也不知做了多久,恍惚間覺得有人推門走了進來,她還以為是林岫回來了,頭也未抬地道:“小弟,這半天你上哪兒去了?”
“傻丫頭,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了?心裏很苦吧!”來人慈愛地道。
毓秀又驚又喜,抬起頭來,隻見鍾父臉帶笑容,正愛憐地看著她。她不由站了起來,撲到父親懷裏痛哭起來,所有的悲傷、委屈都在這時暴發了出來,鍾父輕輕地撫著毓秀頭發,勸慰道:“別哭、別哭,乖女兒,有什麼事對為父說好了。”
“父親,女兒愛上了一個人!”毓秀哽咽地說著,不知道為什麼,她從未對人提及過的心事突然很強烈地想對父親訴說。
“愛誰呢?”鍾父輕輕說道:“啊,我的小毓秀如今長成大人了,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了,為父心裏好高興呢!”
“他叫景暉,女兒心裏隻有他一個人,他曾親口向我求婚,希望我能嫁給他。”
“這很好呀,那你哭什麼呢?”鍾父不明白。
“可他是位高高在上的王爺,我的身份怎麼配得上他,再說他心裏還有別的女人,家裏還有兩位王妃,他究竟要娶多少個女人?他……他也太花心了吧!”提起這事,毓秀更覺心內尤如有根尖刺,刺得她的心隱隱作痛。
鍾父沉下臉來,嚴肅地道:“毓秀,如果是這樣,那你就徹底忘了他,再也別想他了。”
“可是……可是……可是我就是忘不了他!”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忘不了他,該怎麼辦?怎麼辦呢?父親。”
“傻孩子,真是苦了你了!”鍾父深深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