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從側麵看著淩蘿淡淡的笑容,心中那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感又冒了上來。她一骨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抓著淩蘿的臉盯著猛看。然後雙眉微蹙,不管淩蘿一臉的詫異道:“你到底在煩什麼?打起精神來,老子看著難受。”
“我沒有。”淩蘿先是一臉的驚訝,繼而微笑著拿開她的手,她沒有煩什麼,一直以來她都是這個樣子啊。
“又來了,你總是把你心中的想法藏到肚子裏麵去。還有不想笑的時候不要對著老子笑,比哭還難看。”
紅顏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本來已經盤好的發髻這會已經被她抓下了好幾縷,隨著微微帶著腥味的湖風飄動。她站起身子抽出隨身帶的小匕首,一下一下在地上挖起洞來。她的臂力似乎比常人要強很多,隻是十幾下的功夫,直徑大概二十厘米的小洞就出現在淩蘿的身邊。
她莫名其妙地看著仍然有些鬱悶的紅顏,不知道她想幹什麼。
“說吧。”
“嗯?”
“老子不管你有什麼秘密或者是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都給我丟到這個洞裏麵去。這是以前大當家的告訴我的,老子每試必爽。這可是老子的秘密方法,今天告訴你了,以後就不要在老子麵前勉強自己。雖然老子與你相識不久,可是老子想要交你這個朋友,夠坦蕩。所以,作為朋友,這是老子送你的第一份禮物。”
淩蘿愣愣地看著地上的坑,裏麵露出半個蚯蚓的尾巴,還有一些虛弱的植物根莖。心中似乎有一顆種子慢慢破土而出,朋友嗎?這個詞也不那麼壞。她似乎可以希冀,在這個新的世界,也許是神告訴給自己的另外一次機會。
她撐起身體讓自己趴在那小坑的旁邊,將雙手放在嘴邊成喇叭的形狀,悄聲道:“我要活下去,重新完美的快樂的不一樣的活下去。我要成為光宿,我要實現娘的願望,我要找到我爹,我要擁有曾經沒有的幸福!”
兩顆突然來到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滴到土裏,立刻融入土壤形成一小點濕潤,泥土淡淡的清香撲麵而來,她心中一直如岩石一般沉重的煩惱就像這顆淚珠,從她的口中慢慢融入這片嶄新的土地。她離開了地球,徹底離開了。她曾經的孤單,曾經的寂寞,曾經的委屈,都與這兩滴淚水一般埋葬在這片沉默的黃土中。
風中傳來夏的聲音,湖麵上小荷才露尖角,幾聲噗通的水聲打破著午後的寧靜。紅顏站在一旁咧著嘴笑,這倔強的蘿卜總算放過自己了。
淩蘿抹去眼淚,朝紅顏展顏而笑,竟是讓她看癡了。
“你……你笑什麼笑!還笑得這麼難看!”
她的眼睛本就清澈,幹淨地如天空中沒有一絲汙染的藍。而今她眼底的自信和爆發力讓她看起來更是像換了一個人,除了仍是柔和如常的雅致氣質,更多的是有了難以言喻的活力。她的臉上爬上了兩團淡淡的紅暈,上前一把抱住紅顏僵硬的身體,輕輕道:“紅顏,謝謝你,真的。”
紅顏尷尬地望著天,沒有人這樣抱過她,就算是老爹也隻是與她勾肩搭背而已。她摸著後腦勺,淩蘿身上的青草味道淡淡地飄蕩在四周,突然心情又好了起來。總之淩蘿打起了精神不是?她又笑得沒心沒肺,抓住淩蘿的肩膀,拉著她風一般衝向一邊的湖麵。
“啊!”
淩蘿被她無厘頭的行為驚叫起來,紅顏身手甚是了得,拉著淩蘿在湖麵上竟如履平地,兩個姑娘在荷花尖上輕盈地舞蹈,遠遠看去就像兩位下凡的仙子,飄舞的衣衫在碧綠的湖麵上竊竊私語,發出輕柔的窸窣聲。淩蘿在空中感受著心髒一上一下的落空感,任自己口中的尖叫衝口而出,滿腔的快樂就像是溢出盆中的清水,止都止不住。
“你快放我下來。”
紅顏拽著她在空中滑出大約三米,穩穩地落在屋中央的小亭頂上,午後的太陽有些熱意,兩人一陣瘋鬧之後均是出了一身汗。紅顏脫掉外衣,隻剩下裏麵白色的褻衣,又挽起袖子完全不像這裏的女子一般講究。淩蘿比她更徹底,她可是現代人,連迷你裙和吊帶衫都敢穿了,這樣的打扮算什麼?
她將褲管也束了起來變成了白色的五分褲,又將淡綠色的外衫係在腰間,她頭上本就是簡單的馬尾,這樣一看越發的休閑,隻是腳上的繡鞋有些格格不入,她幹脆將鞋子和襪子脫了下來,看看四周卻找不到放東西的地方,隻好就它們就地擱置,也學紅顏的模樣雙手擱在腦後愜意地躺了下去。
“紅顏,你小時候真的在土匪……寨長大的嗎?”
紅顏嘴角揚起得意的笑容,“那可不是,老子跟著幾個當家爹爹每天不知道有多開心。”她像是想了十分美好的回憶,滿臉的柔和。
“每天都跟爹爹們到林子裏麵去打獵,爹爹們教老子怎麼用心去體會自然,怎麼用心去感受每一個生靈。還告訴老子人生在世的精髓,便是恣意生活。”她睜開眼睛看著天上飄動的淡淡的雲彩,帶著無限的遺憾,“沒有人會在意老子長的漂亮不漂亮,沒有人會在意那些狗屁規矩,大家都是真誠地在對待生活對待自己。這花旋美則美矣,可是那個紫色的結界就像一個無形的大籠子,將所有人的自由都剝奪了,快樂的自由,說話的自由,老子煩死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