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兄弟領命離去,偌大的屋子隻剩下蘇音和廉頌。
銀安殿陳設考究,清一色的楠木家具。鎏金異獸紋銅爐正對著門口。
書案寬大,雕工精美,金琺琅螭獸鎮紙栩栩如生。
兩旁擺著鎦金鶴擎博山燈,窗口有一張軟榻,青花纏枝繡屏把大殿隔開。
南麵的牆壁被行軍圖占據,西麵的書架堆滿了各類古籍,北麵的架子上全是奏折,就連他歇息的軟榻,也被文書占去了一半。
“你要是累了,就歇一會兒。理完手上的事,咱們就回去。”
“為什麼讓人查虞烈?”
壓了幾口茶,潤了潤嗓子,蘇音有些好奇。
“他是瀚海國王最喜歡的兒子,卻在如日中天的時候,銷聲匿跡。據我所知,他是最有希望繼承王位的皇子,這一走,等於把皇位拱手讓人。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也許他厭倦了宮廷爭鬥,才離開的。”
“隻有失敗的人,才會選擇逃避。這個理由至多騙騙無知少女……”
呼吸一窒息,蘇音狠狠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真要隱居,可以去的地方很多。這裏氣候惡劣,風沙又大,他偏偏去了子母湖,在昌平、隆平、餘平和宣平四個重鎮間穿梭,表麵上是經商,實際上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萬一,他對漫漫黃沙情有獨鍾呢?”
哼了一聲,她冷冷反問。
他這麼說,完全是出於嫉妒,一定是這樣!
“還有第三點,他出現的太巧了。你被霍修圍捕,我被廉天澈截住,緊接著就來了刺客,他卻成了你的救命恩人。即使霍修和廉天澈沒有串通,他也脫不了幹係。在這個時候出現,他必然另有所圖。”
淺淺抿了一口茶,廉頌不緊不慢的說著。
“一切都是你的猜測,你又沒有證據,不要亂扣帽子。我見過他,他風度翩翩,玉樹臨風,待人親和,溫文爾雅,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眼前浮現出虞烈的身影,蕭蕭肅肅,不染纖塵,實在妙極!
“他比我好嗎?”舌根一酸,他酸溜溜的反問。
“你們是兩種人,沒有可比性。”
他讓人如沐春風,一想到他,蘇音就禁不住會心一笑,他絕對是一等一的妙人!
“他是什麼人本王不清楚。但這世上隻有兩種人,對你好的人和利用你的人。即便你對他仰慕已久,也不能因此認定,他不會利用你。”
心底湧起一重酸澀,廉頌強行把怒氣壓了回去,一開口,卻話語冷涼。
“你這話好酸啊……”
“知道酸,就說明你還有救。不然……”
果然,又被廉天淇說中了。
虞烈有什麼好?即便他絕無僅有,也跟蘇音不合適!
“不然怎樣?”
“不然本王會殺了他,永絕後患。”
留著他,早晚會出亂子。這種人不能留,必須殺了他!不管他跟那些事情有沒有關係,他都要死!
“你敢!”
“這世上還沒有什麼是我不敢做的。”目光冷凝,廉頌口氣狂妄。
“他要是死了,豈不太可惜了嗎?”
眉眼一矮,蘇音沒有反駁,低聲喃喃。
他說得出做得到,要是把他惹毛了,虞烈就死定了。那麼妙的人,要是死了,實在太可惜了。
“你說什麼?”啪的一拍桌子,他忍無可忍,再也聽不下去了。
“沒……沒什麼……你忙你的,我出去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