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頓了一下,芩絲才回答。
“那我現在來接你,你在哪裏吃飯?”
“不用了。”不知為何,她私心的希望歐陽昊和唐柏凱兩人不要這麼早見麵。
“可我沒你那鑰匙,你不會忍心見我帶著行李箱到處流蕩吧!”唐柏凱可憐兮兮的開口,電話那頭的芩絲不知為何含含糊糊的話語讓他好奇和她同桌吃飯的是誰。當然他並不像他說得那樣無處可去,隻是他清楚知道怎樣才能打動她。
“我在法樂琪,知道嗎?”最終芩絲還是無奈開口。
“N市最貴的法式餐廳怎麼會不知道,等我五分鍾,我馬上就到。”那頭在知道她的確切位置後收線。
看著歐陽昊深邃的眼神,一時之間芩絲不知該說些什麼,眼前的他顯然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留著長長頭發的男生……曾是她兒時最真切的夢想,想不到他…隻是一句話,她的一句話。
“我…該走了。”站起身,芩絲看向歐陽昊,渾身彰顯的憂鬱氣息,讓她不忍說出分手的話語。可是……她真的該走了。
歐陽昊緊接著起身,他知道有人正等著她一起回家,他想阻止,想盡一切辦法…阻止。“別走,留下來,留在我身邊,一直……請你。”
然而眼神告訴他,那是她不能逃避的人,在這世上唐柏凱是唯一讓她失去說不權利的人。
“難道我對你來說隻是一段被封塵的往事,事隔多年再提起已經不具任何意義。”激動地詢問,是這麼多年極力隱藏的脆弱與不甘。
“他救了我,不止一次。這僥幸存活的十三年……”芩絲殘忍的對他,也在對自己再一次地強調。這是她欠的債,這輩子就的還。
之後兩人都安靜無聲的看著對方,太多想說、想問的話卻無法吐露,隻能借以眼神以及彼此陌生且熟悉的氣息,做這一次重逢後的告別。
“芩絲——”聲音從背後漸漸清晰的傳來,說明‘他’來了。
“柏凱”芩絲轉頭喚他。
唐柏凱習慣性的伸手攏了攏芩絲披散的長卷發,語氣和緩,“結束了?”
“嗯。”
抬頭看向不遠的歐陽昊,犀利的眼神中看出潛藏的莫名敵意,不過出於基本的禮貌唐柏凱還是微笑的伸出手,“你好,我是唐柏凱,芩絲的主治醫師,也是她的未婚夫。”
“歐陽昊。”簡短的報上姓名,歐陽昊無意於眼前的男人有任何的交集。
“他就是TKL現在執行總裁。”芩絲補充的說明,讓一旁的歐陽昊不爽的皺眉。
“那不就是你以後的頂頭上司。”
“我真的沒打擾你們用餐嗎?”唐柏凱問道。
有。歐陽昊在心裏肯定回答卻沒有開口,他不想讓芩絲在他們兩人中間難做人。反正現在隻要知道芩絲還活著,就在他身旁伸手可探的地方就夠了。
“我們走吧!”不想在無謂的說些什麼,芩絲現在隻想早點結束今天這一場比晚八點的電視連續劇裏還要戲劇化的情景。
“嗯”習慣性的伸手拿過芩絲的包包,唐柏凱挽著她的腰向歐陽昊道別。“再見。”
“……”
走出餐廳,唐柏凱體貼的拉開車門,示意芩絲上車,然後自行走進駕駛座後驅車離開。
透過後望鏡,芩絲清楚地看見仍站在法樂琪門口看他們離去的歐陽昊,心一陣陣的抽痛起來。
“什麼時候到的啊?”
“上午,去了在這兒的附屬醫院交到了一些事情後,拿了醫院安排好的車就打電話給你。”
“才不會像你在電話裏說的那樣無處可去,對不對?”既然醫院都能給他派專車了,相信住的地方也一定安排妥當。
“你打算將我拒之門外嗎?”唐柏凱輕笑的揶揄。
“你明知道我不會…”芩絲有些惱怒的反口。
“那你在抱怨什麼?”承著路口紅燈,唐柏凱轉身在她的唇上偷的一吻。
“我在抱怨什麼?”他的問題難住了她,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那種堆積心中揮之不散的陰鬱代表著什麼。
回到芩絲的住處,唐柏凱自動自發的接過鑰匙開門,將帶來的衣服安放在整齊後,匆匆洗個澡就倒在床上睡著了。剛結束一場大型的大型手術的他,扔下英國的一切趕飛機來到了她所在的城市。他不放心她,擔心讓他總是食不知味,夜不能眠,所以一刻也沒停息的他在見到她安然無事後,疲憊不堪的倒床就睡。
獨坐床頭的芩絲看著睡得香甜的他,心中百味複雜,分不清是苦、是澀,還是酸……
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半夜三點,一日未進食的肚子開始發出陣陣哀鳴,側身在尋不到芩絲柔軟的身子,唐柏凱急速的爬坐起來開燈。芩絲不在房裏,大床的另外半邊整齊且冰涼,顯然她至今還沒回房睡覺。
不安的情緒在血液中激蕩,壓迫著自己走出房在一扇一扇緊閉的門後尋找她,直到在書房門口停下腳步,門縫中顯露的微弱燈光說明有人在裏麵。
“叩!叩!”鬆了口氣,唐柏凱敲門進去。
“這麼晚還在工作,真是一點兒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見芩絲伏案畫圖的身影,唐柏凱安心卻又不免責難的開口。
“醒啦?”芩絲依舊頭也不抬的繼續移動著手中的彩鉛。
知道說了也白說的唐柏凱無奈的歎氣,工作時的她總是聚精會神到廢寢忘食的地步。
“我去弄點吃的,等下再叫你出來吃。”
“不用了,我還不餓。”芩絲想不想的直接回答。
“就算陪我吃一點”這次語氣中帶點不容拒絕的哀求。
看著他那麼堅定的眼神,芩絲隻得點頭同意。得到滿意答案後的唐柏凱退出書房,剩下再無心工作的芩絲呆坐在案前,回想類似今天這樣一來一往的對話過去也時常發生,他對她的體貼用心,總讓她無法排拒的被動接受,久而久之他的要求不管她是否真的認同許可都會在麵對這份無以回報的感情下,開始一次又一次的妥協退讓。這似乎已經成為他們之間多年來互動或者說是習慣,可是一次次的點頭默許同樣也讓她感到很累,很倦了。
緩步走出書房,芩絲看見正在廚房忙碌的唐柏凱,心裏那股抵不住的歉然再度升了起來。來到他的身後站定,展臂環抱住他,讓頭緊貼著他寬闊的背脊。
“吃什麼?”懶懶的開口。
“弄點小米粥,再炒幾盤清淡的小菜,晚上吃比較好消化。”
“好麻煩,隨意下點湯湯水水的麵吃就可以了。”
“沒營養,多吃幾餐你就快變成皮包骨了。”唐柏凱說著捏了捏芩絲沒肉的手臂,這幾年她的嚴重挑食讓他傷透了腦精。
“……”
“一會兒就好,你去旁邊坐著,我要炒菜了,油濺到就不好了。”
“不要。”芩絲難得的任性。
“乖啦!去旁邊坐著看我大顯身手,你在我身後我根本擺弄不開。”
被唐柏凱推按在一旁的餐椅上坐下的芩絲,支頭看著他背對著的身影。“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不覺得,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能照顧你我覺得很開心。”微笑著說出心中的話,他並不認為這樣就算好了。
“傻瓜。”有個男人這麼無怨無悔的為自己付出說不感動是假的,芩絲隻怕自己無以回報他對她的深情厚愛。
“讓我能這麼一輩子照顧你,好嗎?”轉過身,唐柏凱認真地問道。
而芩絲再一次的保持沉默,她知道他愛她,也願意相信他會一直對她這麼好下去,可是他們之間的問題出在她愛他的太少。盡管這麼多年她一再嚐試著去愛他,其結果卻並不改善,感恩的心總是強製性的壓過她對他的微薄感情。
她的無語是他意料的,隻是難免灰心,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讓她放心的將自己交付給他。
“好了,不逼你現在就給我答案,反正我們還有大半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在這個問題上耗,現在先把我弄得東西都一掃而光才是正事。”巧妙的轉移話題,是他多年來學會的其中之一項。
……
另外一邊的歐陽昊在芩絲與唐柏凱相諧離開後,也隨即離開了法樂琪。打開所有車窗讓撲麵襲來的和風吹散自己一身的燥熱,他不知道要去哪,他不知道該去哪,漫無目的地在喧鬧的台北街頭繞行一圈又一圈。
直到恢複意識發現來到了他其中一個情婦的住處。此刻她正悠閑的品著功夫茶,看著眼前跟了他八年的女人,歐陽昊第一次仔細地把她看了個清楚,她長得並不很像芩絲,若問起相似之處就是她的聲音,柔柔嫩嫩的帶有特有的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