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下午,夏霂回來拿之前落在家裏的書,葉莎莎跟夏織雲在樓下,他打了聲招呼就上樓。
經過葉莎莎的房間他停了一下,莎莎不是在樓下嗎,怎麼他聽到裏麵有翻箱倒櫃的聲音?才準備推門門就從裏麵開了,葉蕭蕭看著眼前驟然出現的臉嚇了一跳。夏霂也被她嚇到了,後知後覺地問:“你在莎莎房間做什麼?”
大大的眼睛裏迅速閃過一抹慌亂,背在身後的手縮了縮,“我走錯房間不行嗎?”
這是什麼爛借口,夏霂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你手裏拿著什麼?”
“關你什麼事,讓開!”葉蕭蕭伸手推開擋道的人。
就是這個時候,趁她不注意,夏霂強行把她背在身後的手抓到前麵。葉蕭蕭難堪地別開臉,任夏霂拿走手中的女式表。
“你……”她……
“沒什麼好說的,有本事你就去告訴幹爸。”葉蕭蕭撥開他的手,轉身回房。
一進房她就倒到大床上,靜止了三秒,突然用力地捶了一下床。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最狼狽的是還被人抓了現形。
漂亮的臉蛋上此刻寫滿了懊惱,她怎麼能做這種自己都不恥的事?
再思索三秒,葉蕭蕭用力地從床上坐起來,氣呼呼地衝到樓下。夏霂跟那對母女正坐在沙發上,哼,他肯定告訴葉莎莎剛剛發生的事了,她斜著眼睛看他。
三個人都奇怪地看著她,葉蕭蕭停了停,逼自己開口:“葉莎莎,我剛剛進你房間偷了你的手表,對不起,不過你放心,我以後不會這麼做了。”
把三個人驚愕的表情通通拋到腦後,葉蕭蕭氣急敗壞地跑上樓。
夏霂站起來追出去一步,葉蕭蕭怎麼會下來道歉?說她偷東西他會相信,可是就是不敢相信她會道歉。
這個女孩讓他覺得。
他當然沒有跟莎莎說她偷手表的事,事實上他把手表放在莎莎的書桌上就離開了。
她可以賭他什麼都不會說不是嗎?
葉蕭蕭,一個奇怪的女孩。
再過一個月這個城市就進入了冬天,沒有紛紛揚揚的大雪,雨倒是下得格外頻繁。
黑板上的日期已經改成十二月十二日了,桌上攤開的日記本停也在十二月十二日這頁。空白的頁麵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眉眼彎彎嘴角上揚,這才是生日該有的表情嘛,葉蕭蕭卻想哭。
她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把視線移到窗外的煙雨蒙蒙裏。
“又是你討厭的雨天呀。”
“是呀,真是討厭呢。”
慶雪搖搖頭,不明白為什麼一到下雨天蕭蕭的神情就變得十分憂傷。
今天葉蕭蕭也老老實實地呆到放學才離校,幻想這樣幹爸就會來接她,然後他們一起回家,幹媽會準備豐盛的晚餐等他們,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小姑娘,你怎麼了?是不是沒帶傘?”商店的老板忍不住問她,這個小女孩在她店門口站了好久了,不動不笑,隻是看著大雨發呆。
葉蕭蕭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回頭對著女老板歉然一笑,“對不起,阿姨,壞了你的生意吧?我這就走。”
說完她就撐開傘,混入人流中。
“哎……”她又不是要趕她走,隻是天晚了,她出來想告訴她可以進去坐坐。
葉蕭蕭走到一家名為“失憶”的酒吧前停下,她勾出一抹壞笑,如果被老師看到隻怕又要多添一條罪名,可是她才不在乎。
熟門熟路地在吧台坐下,葉蕭蕭輕叩桌麵,酒保轉身看到是她,爽朗一笑。
“好久不見了,還好嗎?蕭蕭。”
葉蕭蕭唇角微揚,“怎麼把頭發弄黃了?”
酒保頓時哭喪著臉,“很難看嗎?我就知道!”
她笑著搖搖頭,“給我調杯酒。”
趁著安東調酒的空隙,葉蕭蕭環視了一下酒吧內,不知道是時間還早還是天氣原因,酒吧裏稀稀疏疏五六桌客人。
“今天的音樂不錯。”她收回目光,看著安東耍帥。
“換了一個人,以前的小怪走了。”安東把冒著氣泡的酒推到葉蕭蕭麵前,“這杯我請。”
葉蕭蕭挑眉看著他,非得要他說出個理由來,哪怕他回答因為今天天氣好。
當然,今天的天氣其實一點都不好,葉蕭蕭承認自己很無聊。
安東無奈地看著她,俊臉上出現一絲赧然,“蕭蕭,生日快樂!”
感動就這麼悄悄地湧來,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人知道她的生日,葉蕭蕭突然傾身,在安東的臉頰上印下一吻。
安東一愣,停了片刻然後伸手撥亂她的頭發,“小丫頭。”
葉蕭蕭抓住他的大手,懊惱地看著他,“忙你的去吧,記著不要讓男人帶走我。”
安東瞪了她一眼,“怕被男人帶走就不要來這種地方。”
葉蕭蕭抿了一口酒,回頭看著安東的背影。
安東就像一個大哥哥,他的本名叫什麼葉蕭蕭不知道,反正大家都叫他安東。
安東長得很帥,高高大大的,葉蕭蕭第一次來這裏就認識他了。
那一天她在吧台喝醉了,一邊哭一唱“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
安東看著這個女孩,突然就想到了家裏的妹妹,他把爛醉如泥的她背回了家。
葉蕭蕭醒來二話不說就給了他一巴掌,然後一個人躲到角落裏哭,安東說自己沒有碰她,隻是看她醉得不省人事才把她帶回來的。
葉蕭蕭抬起滿是淚水的臉,將信將疑地問:“真的?”
安東點點頭,這一巴掌挨得真冤。
誰知道葉蕭蕭突然跑到他麵前,一把抱住他,“謝謝你,謝謝你……”
那一天葉蕭蕭一共說了多少聲謝謝她自己都數不清,可是現在她最想說的還是這兩個字。
謝謝他的生日快樂,謝謝他的酒……安東是第一個跟她說生日快樂的人,也是第一個送生日禮物給她的人。十七年前的今天,蕭畫雨在法國生下了葉蕭蕭,十七年後的今天葉蕭蕭十七歲,除了已經去世的蕭畫雨,全世界隻有兩個人知道她其實今天生日,一個是她自己,另一個是安東。
在葉蕭蕭端起第三杯酒的時候安東忍不住擋了一下,這個喝法他懷疑一年前的場景會重演。
葉蕭蕭醉眼迷蒙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在說“擋我者死”。
安東歎息一聲,突然想到一個主意,他對她勾勾手指,誘惑她,“想不想跳舞?”
葉蕭蕭這才發現酒吧裏已經換上了舞曲,她回頭看了一眼舞池,忽然有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
剛剛還冷冷清清的酒吧現在已經人滿為患,她皺著眉問:“這些人是哪裏冒出來的?”
安東跟吧台裏的另外一個酒保打了聲招呼,然後繞到葉蕭蕭麵前,半摟半抱地把她帶進舞池。
門口又有客人進來,他們選了靠近舞池的一桌,才落座魏峰就說:“我說這裏不錯吧。”
“還行。”
夏霂微微皺眉,“換一桌吧,這裏太吵了。”這種地方他向來不喜歡,可是小晚堅持要來。
“傻啊你,這麼好的地理位置。”魏峰輕哧,色迷迷地看向舞池。
同來的男同學對著舞池指指點點,女同學則小聲聊著什麼,夏霂喝著酒,眼睛很君子地盯著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