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卻沒再鬆開。
我掙紮了一下,沒掙開,隻好撇開臉任他牽著,一路朝前走去。
盛夏的陽光穿過路邊的樹隙落下來,暖暖的,將心裏的陰霾緩緩驅散了去,照得心裏亮堂堂的。
……
從小區停車場出來,我順便給靜儀打了個電話,追蹤一下那家夥又跑哪玩去了。
聽她在電話那頭支吾了半天也不給個痛快話,我就知道一定又是出去找鍾毅“談判”去了。小兩口到現在一直還鬧著別扭,誰也不肯先低頭,兩個年紀加起來都五十好幾的人還跟個小孩兒一樣。
趙子謙繼續發揚他的風度,拎著兩隻又大又沉的購物袋走在我旁邊。我也顧不上跟他客氣,實在是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進肚子餓得厲害,能省點力氣也好。
快到樓道口的時候,我放慢腳步低頭在口袋裏翻鑰匙。趙子謙走在我前麵,突然停下了腳步,我一個沒注意差點撞他身上去。
真是的,突然停下來也不知道先打聲招呼。
抱怨之餘卻隱約感覺到不對勁,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我在瞧清了樓道前麵花壇邊站著的那個人之後,愣住,鑰匙也在沒留神中滑落到地上去。
居然是賀鵬。我這才隱約記起已經跟他差不多一個禮拜沒見麵了。中途他打電話給我約我吃飯,都被我找了借口推脫掉。事實上他雖然這麼久都沒出現,我想起他的時候卻並不多。
我終於找回了一些現實中該有的理智來。
火速彎腰撿起鑰匙,低下頭的一瞬間沒忘做了個懊惱的表情。站起身,迎上前去,清了清嗓子有些心虛地笑道:“那個……好久不見。”
賀鵬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深沉有些凝重,尤其是看到我跟趙子謙在一起,還拎著大包小包一副居家的親密模樣之後。
他牽強地笑了一下說:“你比較忙,我都找不到你人。”
沒有直接興師問罪,卻隻用幾句話就讓我頓時覺得更加心虛不已。
我隻好誇張地晃晃手裏的鑰匙圈,僵硬地笑著說:“難得大家能碰上,一起進來坐坐吧。”
趙子謙始終風度俱佳地立於一旁,對賀鵬點頭微笑:“賀先生,不介意的話就一起進去坐坐吧。”
賀鵬的笑容有些冷:“趙先生真愛說笑,我有什麼好介意的。”
我看著眼前這幾近劍拔弩張的陣仗,頓時覺得頭如鬥大。長這麼大倒真沒想過平凡如我,竟也有如此吃得開的時候。當然,如果眼前這兩位先生肯收起那副討債的表情那就更完美了。
我偷偷按了下太陽穴,率先朝樓上走去,懶得再理會他們兩個。愛站到什麼時候就站去吧,我是不介意多出兩尊免費的門神來避邪。
……
大熱的天,雖然我忍痛放棄電風扇開了空調,但客廳裏的氣氛還是窒悶得讓人頭疼。
在陪著那兩個玩深沉的男人坐了五分鍾,發現誰也不願意先開口說話的時候,我終於沒了耐心,站起身道:“你們坐,我肚子餓了,先去弄點吃的。”
還是先當回縮頭烏龜腳底抹油的好。回頭就算他們打起來,隻要別誤傷到我就行了。
趙子謙氣定神閑地坐在那兒,抬頭看了我一眼,眼中帶著幾分戲謔之意。是在笑話我沒擔當逃避現實是吧,那又如何,我對當個有擔當有勇氣的人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然後迅速縮到廚房裏關上門,不再管外麵兩個人的死活。
該避開的人避開了,客廳裏的兩個男人的表情轉了認真,不再掩藏自己的鋒芒。
“趙先生,你這樣插一腳進來,不太好吧。”賀鵬直接點到主題,毫不拐彎抹角。
趙子謙眉峰一攢,唇角的笑意斂了去:“我比你先到。”
“可是你已經選擇了放棄。”
“我同樣可以選擇回頭。”
“趙子謙,你未免太自信了吧?”賀鵬冷哼,“想必你也知道,關於‘漢威’合作案這件事,那些資料是溪安親手交給我的,你以為在她心裏,誰才更重要?”
趙子謙卻搖了搖頭,淡笑出聲:“那有件事我想你恐怕並不知道。那些資料是我自己願意拿給她的。”
他蹺腿靠進沙發裏,繼續道:“你以為我在外麵混了這幾年,真的如此不濟嗎?那隻能說,你有些輕敵了,賀先生。”
賀鵬終於掛不住了,表情一怔。他知道那些資料一定是有人刻意在放水,除非是他們內部出了問題,否則外人根本不可能拿得到,更別說是跟他們酒店八杆子都打不著的溪安了。隻不過他一直以為是姓蘇的女人在搞鬼,卻沒料到會是趙子謙自己導的這場好戲。
“趙子謙,你到底想怎麼樣,老實說我倒真有些好奇了。”
“很簡單,隻是想拿那些東西,換回我想守著的那個女人。”
賀鵬冷笑:“我不換。”
對麵的人卻笑得越發淡漠,像是他講了個不太好笑的笑話:“換不換,不是你說了算。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感情在你心中恐怕隻能排第二吧。但在我心中,它排第一。”
“我還知道,你去找過蘇景珍,比較遺憾的是,她對跟你合作興趣不大。所以才讓我有了機會親手出賣掉自己這幾年來的心血,讓你成為了那個坐收漁翁之利的人。”
“這是威脅嗎?”賀鵬臉上平靜,心裏卻隱隱覺得快要招架不住。沒想到他會知道這件事,想必是姓蘇的那個女人一定拿這件事當笑話說給他聽,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