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樹上開花(1 / 3)

霸愛傾國紅顏(蘇黯)

二十歲的渫如燃,在十年前第一次參加春上宴,到十年後此日至今,她始終是宮廷春上宴的寵兒。素有上流社會社交界傾城美人之名的渫二小姐,素以風情多姿、柔婉多情著稱。

不過,第十年的春上宴發生了一件小插曲,讓我們的渫二小姐不大愉快。但總體來說,在這皇家相親宴上,渫二小姐仍然保持獨領風騷,一枝獨秀的勢頭,常常讓諸家貴族小姐含恨退席,在無人的小角落裏使勁咬手帕……

這就是美人的強大魅力。

渫如燃始終認為,一個美女,僅僅有美貌那是根本不夠瞧的。最最重要的是,要有智慧——能夠看穿男人心底,一切蠢蠢欲動的欲望,於是能夠遊刃有餘地穿梭其中,片葉不沾身,宛然而獨立;當然,還要有魅惑的眼神姿態,一舉一動都仿佛無聲的邀請,讓男人為自己如癡如狂;還還要有……

當夜晚降臨,熱鬧瘋狂的春上宴漸漸行至尾聲時,如燃破天荒地喝醉了酒。媚笑打趣著謝絕諸男想要一親芳澤,或帶著別種不良企圖的護送行動,她踉踉蹌蹌,卻絲毫不失美麗地獨自坐上自家的華麗軟轎。

“呼……頭好痛……”

美人紅唇吐出一聲輕呼,嬌柔的嗓音透出轎窗,聽在轎夫耳裏都不由得酥了骨頭。單是聲音即如此,更何況轎中坐的正是柔弱海棠嬌無力的醉酒美人?

於是乎,幾個人攔在轎前,宣稱有主邀請渫如燃“過府一敘”——更加驗證美人受歡迎的程度。

可惜,喝醉酒的美人,更加有嬌蠻任性的權利。

“滾——滾滾滾滾!”美人在轎子裏頤指氣使地呼喝,音調卻柔媚得仿佛一種邀請。

攔轎的幾人不約而同,嗓子眼裏咕嚕一聲,咽下一口唾液。

“渫二小姐,請吧——”為首的男子猥瑣一笑。

倏地,轎子裏飛出一物,仿佛帶了眼睛,直直衝那男子當頭飛去。後者驚慌避開,卻見方才所站立的地麵上,多了一隻鮮紅鮮紅的牡丹繡鞋。男子拾起來,隻見掌中的繡鞋尺寸小巧,湊近鼻子,還有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咧。

美人發飆了,仍是帶著一股子香豔。

為首男子大掌一揮,示意身後眾人動手劫人。

靜默。

男子皺眉,再揮手。

仍然靜默。

他詫異地回頭一看——身後原本氣焰囂張的幾名大漢,已然全部歪在地上,呲牙咧嘴地捂住自個兒的痛處發不出聲音來。

“是……是誰?”他抖著嗓音,右手試圖拔出腰間以防不測的短刀來防身,卻哆哆嗦嗦地抽不出來。對方隱藏在暗處,不動聲色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解決掉他帶來的這麼多人,很明顯——這是高手啊!

他兩手並用才拔出刀來,他他他——害怕!雙腳已然動彈不得。素日裏總是狗仗人勢地強搶女子,作威作福,現在麵對這種真正的高手,他豈能不腳軟?

“咣當”。他隻覺腦後一痛,手中的短刀墜落,在寂靜的暗夜街道上發出清晰的撞擊聲。模糊視線裏,一抹亮紅色纖細身影搖曳生姿,緩緩走到他麵前,笑語道:“狗奴才,還敢命令我?”

掌風劃過,男子頓覺麵頰一痛。但之後又發生什麼他便不知道了,腦後的疼痛加劇,讓他猛地暈了過去。

一抹暗影降落於女子身側,身形迅速,仿佛隻是夜裏的一縷微風。遞上一塊幹淨柔軟的錦帕,身穿亮紅色華裝的美麗女子略略皺眉,帶著嫌惡擦了擦手,便隨手將價值不菲的錦帕丟棄在地。

她轉身,飄逸輕盈的裙擺隨之轉了一個美妙的弧度。“景生的效率,好像慢了許多……”嬌媚的聲音傳過來,聲調裏隱隱透著一股嘲諷。

被喚作“景生”的暗影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跟隨,聞言,待她的話音頓了頓,才音調平板地回道:“二小姐惹禍的功夫,好像也厲害了許多。”

完全模仿女子的句式,聽在她耳中,根本就是挑釁。

“哈!”女子猛地轉身,纖細的指尖堪堪戳上景生鼻尖,“請你記住,你不過是影衛,根本沒資格評判我的行為!”

景生略一彎腰,毫無恭謹之意地歉意道:“是,二小姐。”

如燃噎住,憤恨地一跺腳,她坐回轎子裏去,充滿怨念地喝聲:“起轎回府!”

景生眼中劃過一絲笑意。一個縱身,他保持安全距離,不遠不進地在暗處跟隨保護著如燃。

總是這樣……

她的雙眼中毫無醉意。或者說,這世上能灌醉她的人根本還沒有生出來——想要佯裝酒醉,不過是一種發泄。

每次都這樣,她試圖激怒景生,想要看到景生那副不恭不敬,卻毫無表情的麵容上看到一絲不一樣的神情。可他總能夠反將她氣回去,卻又在她怒喝“你不過是個影衛”時作出謹記身份的模樣,狀似恭謹地低聲回答“是”,冷眼看她跳腳,看她憤怒地走開……然後他又同往常一樣,不離不棄地保護在她身後。

今夜星空,其實很美。

如燃掀開簾子,倚在簾口向天上眺望。那邊的北極星,牛郎織女,還有那些狀似小動物或是其他東西的星宿……曾經有人告訴過她,在每座星宿背後,都有不同的美麗故事。而那些故事,和天幕上的星星,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成為伴隨她入夢最最親密的伴侶。

可是長大後,再沒有人會陪她觀望星空。

她從來都知道,女子的命運往往與嫁於的某個男子息息相關。出嫁,幾十年後待夫君歸天,女子又隻得依靠子嗣……所以,她向來都認為,家裏的數名姐妹,包括她自己,都要分離。

“在想什麼?”景生忽然出現在窗邊,低聲問她。

斜睨他一眼,她懶洋洋地嘲諷道:“怎麼,現在不當自己是影衛了?”

“即便是影衛,也要時刻關懷一下主子的身心健康。”

若這話是一個嬉皮笑臉的登徒子所言,如燃還真就能將對方收拾個灰頭土臉,讓對方意識到做登徒子是多麼悲劇的一件事。偏偏說這話的是景生,又偏偏……他說這話時表情極度嚴肅正經!

“敬謝不敏了。”如燃皮笑肉不笑,“我的身體健康不勞堂堂景生大人費心,日後自有我家夫君替我擔憂。我的心理健康……抱歉哦,我自認很健康愉快,不需要費心關懷。”

“你方才的表情……”景生略略皺眉,似乎在斟酌字句,“很寂寞。”

如燃心裏一震,隨即狠瞪他一眼,忿忿撂下簾子。

半晌,簾子後麵傳出一句咒罵似的低喝:“不需要你多嘴!”

她誓要隔絕開,景生那一句不合時宜的話。

回到家裏,不出所料,爺爺和雙親正襟危坐於堂前,專等如燃回去好一頓教訓。

渫老爺子先開炮:“二丫頭,你要是想嫁人,爺爺必定給你尋一門好親事!不允許你再拿去春上宴那種不三不四的宴會做借口,借機逃避婚姻大事!”

渫良雲,她親爹,現今的王府爵爺,說起話來也是官腔一套套的:“二丫頭,春上宴雖說是皇家宴會,但好歹你也二十歲了,該考慮人生大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