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拈了法力,光束如長虹破日直貫而去,瞬步出劍。
剛削掉一個腦袋,身後氣息驟變,我條件反射去擋,哪知這大掌足足可以捏住三個無常,一下子被拍飛,腦袋一嗡天旋地轉地黑了。混混沌沌掉進了水中,滿是腥味的液體淹沒了我的口鼻,原本已經疲憊身子沉重起來。
原來是被拍進了血池裏。
天曉得為何我每次都會被拍,牡丹燈籠拿去鎮了結界自己就沒用了麼。
血池裏食魂的小鬼多,一個個瘦骨如柴下半身隻剩一條白色細帶似的尾煙,我一掉進去密密麻麻聚上來。靈壓震飛一圈牟足了勁兒血淋淋爬起,陰氣怨氣凝結成的烏黑尖錐照著我腦門兒啪嗒啪嗒刺下去,乍一看百來隻多,滾身閃過又用劍迅速格擋,深吸一口氣掠身而上,蓄力筆直一劈,將一隻骨頭肉塊都冒出來的鬼從頭頂切為兩半。
殘魂四散如起塵之灰。
更多的怨魂湧上來,甚至在那兒擠出口的都回過頭,一瞅我是個陰差,撒著潑兒飄過來。
……陰差就這麼招鬼恨麼,我揉揉額頭,撚指發力,氣息如刃,四麵呼嘯破空,劈開一大圈真空地帶,鬼魂殆盡的嘶嚎不絕於耳,視線因濛濛魂煙而模糊。
身上漆黑的衣裙瘋狂翻飛,袖口抖動。
很好,剩下的動作鬼魂遲疑了。
我嘴角勾出一絲笑,乖孩子。
方才靈壓震出,城裏會有更多的隨著我的氣息追來,就算出不去吃掉一個陰差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抬頭望一眼天空,陰森森黑雲壓迫,時不時悶雷閃電,原先的浩動卻是平息了。看來閻王十殿那些前輩應該趕到了。再望向遠處的大門,似乎那條門縫比原先更大了。
我正思慮著是智取還是強行突破時,感知到了另外一個飽含力量的氣息正迅速靠近,側身一閃足尖點地越到五丈開外,一抬首,便見純淨白光如瀚海一方湧來,潮水澎湃淹沒了他們。
好霸氣的法術,就不知對不對付得了地獄裏的厲鬼了。
“這裏!”
我聞聲望去,一名青絲白衣的女子高空飄來緩緩落到我麵前,一手持劍,發絲冉冉,衣袂飄飄,香氣嫋嫋,幹淨純冽。
她秀氣眉目間全是焦急,一把抓住我,我頓時感到徹骨寒意。
陰氣好重的魂,是快散了的麼。
“請跟我走!”
她水袖一揮,水似的白光波漾眨眼間將我們包圍。
白光退潮般消失,眼前的景象不禁令我一怔,竟已轉移到青銅大門前,那門縫竟在我身後,十指之寬,而另一麵,麵對著整座混亂的枉死城由一條寬而深的血河隔開,許多冤鬼在血河前踟躕不前,而我原先在遠處望見的鬼兒們朝門縫裏擠隻不過是他們全部熙熙攘攘地擠在結界屏障前,不斷撞擊發力企圖破壞結界。
是的,結界。
感知得到,以血池為界限往上伸展的光之屏障,隔開了整座大門。
枉死城雖然稱“城”卻地域無限,有多少冤鬼怨魂住進,便可拓展延伸多少領地永遠不滿,如此大範圍的法力,同時能承受整個萬年封鎖的枉死城的攻擊,我朝屏障封口瞧去,沒有鎮壓法寶也未有物引符咒,是匆忙之中設下的結界。
誰設的?是這個女人麼?
我心中不禁一寒,這種能力,地藏王菩薩也不為過。
“小女子懷月,是住在這兒的鬼,方才失禮了,請花兒爺多多包涵。”
白衣女子估摸雙十出頭,細鼻潤眉,薄唇瑩潤,端莊姣好的容顏,對我行了禮。
我轉過頭,眯眼瞧了瞧她,她認識我?
“你是鬼?這在這兒的鬼?”這般麵目可人的女子。
“是。”
“我倒覺得你是仙。”小黑未找到,我也無從分辨對方是敵是友。
名為懷月的女子纖細的身子微微一滯,便行禮道:“不愧是酆都花兒爺,小女子生前的確修煉成小仙。”
“那你為什麼會住在這兒?”
“說來話長,此等小事不足為齒,”她話鋒一轉,柔軟的聲音壓低了,“請花兒爺助我封印大門。”
“什麼?”
“懷月不曾狂言,封印時必須打開結界,請花兒爺帶顧大人出去。”
小黑?我心裏一跳,一把抓住她,“小黑,啊不,顧殤在哪裏?”
懷月皓腕柔白纖細,她微微睜大了眼,眨了眨,我緊張得不得了,“他怎樣了?”
“花兒爺請隨我來。”
小黑就靠在青銅大門一角,臉上身上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