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想躲開,結果被姚文芳笑著直接給推了上去。
第一輪是簡單的提問回答遊戲,請上台的男女分別站開,誰想對誰提問,就直接走到她麵前去。
第一輪選定好的兩個人,第二輪才在一起做遊戲。
台上站著五對男女,在主持人的示意下分成兩邊站好了隊伍。
子冉因為心裏別扭,站在了最旁邊的位置上,故意四下裏張望,隻希望人家看得出來她的心不在焉,不會找上門來。
不過她怎麼說也是個容貌姣好的姑娘,長發垂肩,眉目秀氣,想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也難。
對麵的男士先提問,結果立刻就有一個人把目光鎖在了她身上。
“想問最邊上的那位小姐……”
主持人把話筒遞了過來,子冉愣了一下才接住。
“請問你心目中的對象,有什麼硬性的標準嗎?”最實際也最直接的一個問題。
“也沒什麼硬性標準吧。”
對方笑了一下,追問:“那比如住房、收入這一塊,你也完全不看重嗎?”
子冉心想,還真沒怎麼考慮過這個問題。談戀愛的話,不應該是遇到了,感覺對了,才可以繼續發展下去的嗎?
她笑了笑,沒有再做回應。
主持人笑著道:“看來是這位先生的問題太尖銳,我們的小姐不願意回答了。”
是啊,她不願意回答,為什麼要回答一個陌生人這樣的問題呢?如果對方是她心儀的人,兩個人才有資格互相來討論這件事吧。
她將目光轉向舞台下麵,尋找著姚文芳求救。
結果卻在看到一個人的臉之後,驀地怔住了。
他站在人群裏,因為個子高,顯得十分出挑。目光與她對視,表情看起來很平靜,眼神裏卻泄露了一絲情緒。
看他的樣子,是在不高興嗎?
子冉目光閃爍了一下,終是先一步避開了他的視線。
台上的活動還在繼續,卻聽見台下的人群裏忽然傳來聲音:“我也有一個問題想提問。”
主持人聽到了,朝說話的人看了過去,笑道:“這位先生,你如果想參加活動的話,可以等下一輪哦……”
他卻將目光直直定在子冉的身上,說道:“不用了,我隻想問台上的那位小姐一個人。”
“我也想問最旁邊的小姐,如何看待在感情中,欺騙對方這個問題?”
果然,是要給他點刺激,才肯給一個說話的機會是嗎?
子冉在他平靜的目光注視下,心情也平複了下來,從容回道:“我覺得,欺騙也要分情況吧。如果是惡意欺騙,就不能輕易原諒;但如果是事出有因,那我想應該給對方一個解釋或者說是補救的機會。”
是他自己要問的,她回答的話聽起來更像是對他指責,誰讓他得理不饒人了?
“那麼你又是如何看待信任這個問題的呢?”他語氣輕緩,幾分嘲然地勾了下嘴角。
主持人笑道:“先生,你說了隻問一個問題哦……”
子冉卻舉起話筒,徑自回道:“信任也是雙方的,如果一方固執地認定自己有理,而不肯相信對方其實也很為難很傷心,這樣的感情又何必再提信任兩個字?”
她說話的語氣裏已經有了不肯掩飾的憤憤然。
旁邊的人也隱隱察覺出了他們之間的不對勁,這兩個人,根本就是認識的吧?鬧了矛盾,怎麼就跑到大庭廣眾之下來吵架呀?
四周已經起了議論聲。
台下的他,沉默了片刻,淡然地勾了下唇角,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了。
子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又氣又難過,直覺得心頭發哽。
原本在一旁偷偷觀望的韋廣濤和姚文芳都慌了神。他們是抱著促成好事的目的才這樣的,怎麼會鬧到三言不合又轉身走開的地步呢?
不過換個角度想,老板是不是因為心裏在乎,態度才會表現得格外的冷淡?
韋廣濤跟著楊牧後麵追過去了。
子冉也沒有心思再顧及什麼活動了,直接從台上走了下來,臉色亦是十分的難看。
姚文芳護著她從人群裏擠了出來,把她拉到很遠的空地上,才小心地看了她一眼道:“本來我們還打算你倆能借著今天的活動,找個台階就和好了,為什麼要說那麼重的話呢?鬧成這樣明明就不是你希望的結果……”
子冉把臉轉到一邊去,隱忍著把眼淚壓回去。
她是不想說那些話,可是看到他表情冷淡的樣子,心裏就是止不住地委屈。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已經在麵前橫了一條河,與她隔河相望,冷冷地置身事外,仿佛她已經是他生命當中的一個陌路人。
說欺騙也太傷人了,她隻是在一切尚未明朗之前,隱瞞了他一些事。而在相處過程中她所給出的那份真誠,他當真就一點也感覺不到嗎?
姚文芳抱了抱她,安慰道:“別難過了,兩個人相處過程中鬧別扭也是難免的。老板生氣就代表他在乎,所以你千萬別灰心放棄哦。”
她也想解決問題,可是經過今天的事之後,情況分明是更糟糕了。
“芳姐,我還能怎麼辦?”
下了班,一群同事往電梯口走。
姚文芳眼尖,看到了前方不遠處那個挺拔的身影,立刻拉起子冉的手往前跑了幾步,在快接近的時候停了下來。然後揚高了聲音開始說:“子冉,上次見麵的那個醫生你覺得怎麼樣啊?我婆婆那邊還等著回話呢。”
子冉的注意力原本都在前方的楊牧身上,聽到她問,一時也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問:“哪一個?”
姚文芳對她擠了擠眼睛,“就是那個嘛,姓陳的醫生。首都醫學院畢業,跟你一樣大,已經是住院醫師,前途無量的那一個。”
反正吹牛這東西,有多大就扯多大。
她見子冉表情茫然的樣子,唯恐她說錯話,所以也不等她回應,就徑自又道:“如果你覺得不合適,我婆婆說再給你介紹另外一個,條件一樣出色,跟你好像還是老鄉呢。”
前麵的人已經走到電梯口,剛好一趟電梯下來,他頭也未回地走了進去。
電梯門並沒有立即合上,似乎是在等子冉她們。
不過等她們走到跟前,發現裏麵已經站了很多人,再加兩個多半又要超載。
站在最外麵的人還是風度十足地說了句:“不進來嗎?”
隻可惜他的話是對著姚文芳說的,並沒有看子冉。
現在對個路人甲乙丙的態度也要比對她親切,她有這麼不可原諒嗎?就算她有錯,也沒說不道歉啊,他也真是太小氣了。
子冉看著他形同陌路的態度,心裏委屈,拉住姚文芳說:“我們走樓梯。”
她這邊轉過身,電梯門也隨即就合上了。
子冉的臉色隨即暗了下來。
姚文芳拉著她的手,往安全通道的方向走,卻是有點快樂地說:“你也別難過,反正如果他當真要跟你劃清界限,我立馬給你介紹男朋友。不喜歡醫生的話,還有我老公單位裏的同事,論起來條件也不比老板差。”
不過她也就是嘴上說說,還有一個絕招沒有用,當然不會這麼輕易地就放棄了。
所以啊,雖然眼下的局麵是僵持的,但已經可以預見,結局一定是光明的。
已經半個月沒講話了。
這段時間他借住在子洲家,也是為了一些事情。
這段時間,他不跟她說話,擺出陌生人的態度,看得出她眼睛裏的委屈那麼明顯。
可是一想到她偷偷拿DNA化驗的事,心裏實在是有氣。可以理解她是為了孩子才這樣做,但她在作決定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應該權衡一下,這樣的舉動對他來說很傷人嗎?
不過下班的時候,又聽到她要去相親的事。
相親相上癮了還是怎的?
轉念想想,心裏多少開始有點擔心。她不會真的腳跟一轉跑去相親了吧,跟他之間的事情都還沒有解決,到底有沒有一點先來後到的意識?
放任了這麼久的時間,既然換來的不是她的反省,再耗下去也不是辦法。也是時候收起孩子氣的鬧脾氣,跟她把問題解決一下了。
所以下了班,他就直接回了家。
車子開到小區門口的時候,被一輛消防車擋住了去路。
小區的保安走過來向他作解釋:“裏麵9幢失火了,車子可能要暫時在外麵停一下。”
他點點頭,將車子拐回路邊停下,鎖車的時候腦子裏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9幢,不正是他住的那一幢嗎?
他立刻走到物業辦公室,詢問裏麵的保安:“請問是9幢的哪一戶失火了?”
保安回答:“602。”
602?!
他心裏隱隱有預感,不想擔心的事竟然成了真!
子冉!
他力持冷靜,拔腿就往小區裏奔去。
樓底下聚集了很多人,都是同一幢樓的住戶,站在消防官兵拉出的境界線外麵,仰著頭觀望著樓上的情況。
看樣子火已經被撲滅了,可是仍然有黑煙從窗戶裏冒出來。
他想也不想,翻過警戒線就要往大廈裏衝。
旁邊的一個消防官兵一把拉住了他,“你不能上去,上麵的火警還沒有完全解除……”
楊牧感覺自己的心髒都擰到了一起去,根本沒有心思理會這些,匆匆道:“我認識602的戶主,我要上去找她……”
說完又打算往裏麵衝。
消防官兵費了好大力氣才拉住了他,喘著氣道:“你這人,好歹也等我把話說完啊……”
他朝旁邊的花壇方向指了指:“你說的是不是她啊?”
人群之外,那個在花壇邊蜷縮的身影,頭發蓬鬆,衣服上全是熏黑的痕跡,不是鄧子冉還是誰?
他提起的心一下子落了回去,卻是好半天才找回了一絲冷靜。
子冉低著頭坐在那裏,抱著雙臂瑟瑟發抖,並沒有看到他。
他大步走了過去,站在她麵前,蹙眉歎氣。
子冉怔然地抬起頭,看到是他,眼睛裏立刻就有了霧氣。
他扶住她的肩膀,在她身前蹲了下來,也不詢問原因,隻是用溫柔的語氣安慰道:“沒事了。”
子冉心裏一酸,委屈的眼淚立刻洶湧而來。